方才被压在地上的姑娘跌跌撞撞爬了起来,绕过这两个人,直接扑到了谢羽马前,朝她不住磕头:“求姑娘救救我!求求姑娘!”
谢羽低头去看,但见她一张脸孔生的很是清丽,有种婉约的美,此刻惊惶如兔子一般,身上前襟也被撕开,衣服也被扯破了,恨不得抱着她的马蹄求救。
她向那姑娘伸出手,姑娘哆嗦着抓住了,她一把将姑娘拉上了马,姑娘侧坐在她怀里,她指着地上无法行走的两名歹徒道:“将这两人送官?”
姑娘含着眼泪使劲摇头:“别!”
谢羽其实很能理解这姑娘的心情,她在别的地方也见过这种事情,事情传出去以后,遇上坏人的姑娘最后处境比施暴的人还惨,最后饮恨自尽。
她拨转马头,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裹住了衣不蔽体的姑娘,向着灯火处而去。从黑暗之中转入街上,不远处店铺的灯光照到了怀里女子的脸上,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谢羽问道:“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那女子眼泪纷纷:“我已经没家了,求姑娘行行好,我愿意为奴为婢!”
谢羽出门一趟,带回家个姑娘。春和一边派人去照顾那姑娘沐浴,一边追在她身后问:“这是怎么回事?”
“半道上遇见了,就救了回来。”
春和见到那姑娘的模样,就已经猜出了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是对谢羽没有将人送回家感到奇怪:“这姑娘的家人呢?”
谢羽回想救那姑娘的时候,其中有个歹人说她是从什么花楼里跑出来的,不由猜测:“也许……是她的家人将她卖了也说不定呢。”
等到那姑娘沐浴过后,换了干净衣裳,进来便朝着谢羽跪了下来,春和与谢羽问及她家中情况,姑娘只垂泪道:“我家中早已没了人,被族中送到了花楼里,我哄了老鸨这才逃了出来,如今已是无家可归,求姑娘收留。”
谢羽没想到救人还救出了麻烦,况且这姑娘跪在那里的样子,不似丫环倒好似个小姐。她虽然跟着谢弦东奔西跑,可是谢弦到底也是大家子出来,规矩是粗疏了些,该有的生活习惯却不会错的。
春和见此情景,便作主将那姑娘留了下来,问及名字,她也只凄然道:“过去的名字不必再提,既然奴婢已经跟了小姐,以后一身一体便是主子的,求主子赐名。”
她被谢府里丫环领进去沐浴之时,不住流泪,小丫环心软,便安慰她:“姑娘别怕,我们府上都是好人。”唯恐她不信,又告之她家主姓谢,出门行商,家中眼下只有大小姐一个主子,她才稍觉心定。
谢羽为她取名“素岚”,春和便安顿她在谢羽房里侍候。
谢羽是个极好侍候的,自小都是在春和夏阳等人的照顾下长大,她们于谢羽是长辈一样的存在,因此稍微大一点她便凡事尽量亲力亲为。谢弦养女儿疼归疼,但也觉得不能将女儿养成废物,但凡生活琐事,穿衣梳头等事,谢羽向来自理,只除了厨艺女红她向来不擅长。
素岚在她房里侍候,其先也尝试想要做这些贴身之事,后来发现谢羽房里侍候的小丫环皆不沾手,早晨端了洗漱的水进来,便不再管谢羽,她才渐渐习惯了谢羽的行事风格。
她初来乍道,谢羽也不使唤她,只让她在房里歇息,她跟小丫头枸杞同住。枸杞便是当初照顾她沐浴,开解过她的,才十二岁,乃是谢府家生子,安管事的幼女。谢羽一回来便被派来侍候。
谢羽白天大多数时候都出门的。春闱才考完,整个长安城都沉浸在对新科状元榜眼探花的猜想之中,只等殿试完了便能定了名次。
程智从考场回来整整睡了一日夜才爬起来,程彰早已经去上朝了,程卓也往兵部去了,家里只有殷氏跟程意。
殷氏是不会轻易到小叔子的院子里来的,程意可不管殷氏的一再阻拦,说什么“你三叔考累了要好好休息,意儿别打搅你三叔”,他嘴里应的好好的:“娘,我不去找三叔,只是去外面走走。”殷氏便信了他的话。
程意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程智的院里,翰墨瞧见了忙来迎他:“意哥儿怎么过来了?”
程意拿小胖手捂着嘴,不说话。
翰墨猜了半日,他就是这副模样,最后没招了,便去抱他:“既然意哥儿不说话,待小的将哥儿送到大奶奶那边去,意哥儿大约愿意跟大奶奶说的。”
程意这才在他怀里挣扎扑腾,小声道:“不能说话吵着三叔,我就想看看三叔。”
翰墨觉得他乖巧,将他放了下来,看着他迈着步子蹑手蹑脚进了程智的屋子。
程意趴在程智床头,左看右看,正伸长了脖子往程智衣领里瞧,程智就被脖子边上热烘烘的小脑袋及他的呼吸声给弄醒来了。
“意哥儿?”
程意惊恐的大睁着眼睛,好半天才怜悯道:“三叔一定很疼吧?”
程智懵了一下,还当自己没睡醒:“疼?”
程意全身都哆嗦了一下:“娘身边的彩儿姐姐说,进了贡院就要被扒一层皮才能回来,三叔你疼吗?”他就想看看……扒了皮的三叔是啥样儿?
可看了半天,也没见程智与往日有何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