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梦洁此时难得地聪明了一回,大声说:“舅舅,巧莲犯下这等错事理当该罚,梦洁亦容不得如此放肆的下人。恳请舅舅命人先打她三十大板,然后将其赶去洗衣房洗半个月的衣服。”
这个惩罚不轻,三十大板打在女人身上可会要了半条命的。而此时已是冬天,洗衣服可是这个季节下人们最不想做的活计之一。让平时没干过粗活的大丫环用冷水洗十天的脏衣服、脏床单之类的东西,绝对比直接挨板子还要痛苦。
巧莲闻言登时便瘫坐在地上,想开口求纪梦洁手下留情,结果目光一对上自家小姐怒极的目光,吓得立时便将快要出口的求饶声咽了回去。
景老爷想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道:“既然梦洁这般要求了,那就听你的,来人啊。”
“等等。”纪梦洁插口道,“舅舅,巧莲不敬表嫂还殴打香茹,她需要道歉。”
景老爷闻言笑了,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梦洁想怎样就怎样吧。”
纪梦洁见景老爷态度有所好转,不由得松了口气,板着脸望向巧莲怒道:“还不给表嫂磕头认错!”
巧莲受了教训早就怕了,乖巧地跪行至莫芸溪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说:“奴婢该死,求姑娘别跟奴婢一般见识,免得气坏了身子。”
莫芸溪冷着脸俯视着跪在身前的巧莲,没开口让她起来。
巧莲见莫芸溪没反应,咬了咬牙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磕出了一个大疱,渗出了点点血
渍,继续求饶道:“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姑娘开恩。”
莫芸溪表情总算松缓了一些,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再僵持下去,于是开口道:“你起来吧。”
“谢谢姑娘。”巧莲艰难地爬起来,结果因为跪得太久没立住又摔倒在地。
下人们有的没忍住轻笑出声,纪梦洁脸更绿了,咬牙道:“还不快点站起来,向香茹道歉去。”
巧莲脸上火烧火燎的,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强忍着腿上的酸痛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拐地走到脸肿得厉害的香茹面前,低下头低声道:“对不起。”
“大点儿声!”纪梦洁命令道。
巧莲强忍着不甘,对着香茹大声说道:“对不起。”
这一天对于巧莲来说,绝对是不堪回首的一天,自此以后她再也骄傲不起来了。
道完歉后,巧莲被人拉了下去打板子。
当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噗噗”声传来时,纪梦洁来到莫芸溪面前开始道歉起来,说自己没管教好下人,使得香茹挨了打,希望表嫂别跟她一般见识云云。
莫芸溪见纪梦洁态度良好,于是没再计较,接受了她的道歉。
纪梦洁知道这次的事令景老爷不高兴了,是以又向景老爷自我反省了好一会儿,在景老爷脸色又恢复到以往时的和蔼后才停止。
当巧莲挨完了三十大板被人拉回房上药后,景老爷让各人都各归各位,临走时特意看了莫芸溪一眼,那一眼含着打量,带有几分探究,又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总之复杂得令人看不懂。
莫芸溪回去后,让倩雪给香茹上药,交待香茹这两天就在屋里歇着,等什么时候伤好了再干活。
当屋内只剩下两人后,莫芸溪不解地问景皓宇:“爹离开时看我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呢?好奇怪。”
景皓宇闻言笑了笑说:“其实我与爹早就过去了,只是在转角处爹拦下了我,你们当时说话的声
音那般大,我们都听到了。”
“呃。”莫芸溪想起自己当时高举“捍卫长房威严”的大旗,威胁景夫人必须惩罚巧莲时所说的话,突然汗颜起来。景老爷回头看她的那一眼不知是在笑话她还是别有含义,不确定地问,“爹可有生气?”
“呵呵。”景皓宇笑了,拉过莫芸溪的手说,“当时爹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宇儿,你这个媳妇不简单’。”
“……”
一刻钟后,纪梦洁命人送来伤药给香茹,莫芸溪收下了伤药,待送药的下人离开后随手便将之赏给了在院中做活的婆子,她莫芸溪的丫环不屑用纪梦洁的药。
这一场称不上大也说不上小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虽然结果处置得还算合理,莫芸溪与纪梦洁当时也没有争吵起来,但自那日后,两人之间有了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