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可是你的儿子?他今日掉牙一事你可知晓?”景老爷眼神严厉地望着年过四十,膀大腰圆的婆子。
“是,长生是奴婢的幼子,他掉牙是因为说错了话,这惩罚是他应得的。”王婆子紧张地回着话,这地上趴着七个人,刚刚扫了一眼发现他们在呼痛时都是缺了门牙的,而长生却没在这里,心下开始不安起来。
“府中有传言说以后景府会是二少爷及何姨娘的,夫人还有大少爷都会被赶出府去。这些话被不只一个人听到,他们均指认说谣言是出自你儿长生之口。”
“老爷,长生很老实,他不会……”
“他已经招认了,只是对从谁那里听来的风声却只字不提,不免吃了些苦头罢了。”
“长、长生……”爱儿出事,王婆子哪里还镇定得下来,刚想开口问清楚,可一对上景老爷薄怒的视线便什么都不敢问了。
“长生嘴硬皮却不硬,挨了几棍子就晕过去了,现在在柴房。”景老爷云淡风清地说着,语气平常得仿佛谈论的只是天气。
王婆子闻言双眼圆睁,整个人僵在地上呆住了。
莫芸溪走上前脆生生地说:“王妈妈,您知道长生是从谁那听来的传言吗?无论爹怎么问他都不回答,挨了几次打居然还不说,刚刚他可是浑身血淋淋的被抬出去的呀。”
母子连心,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在面对儿子出事时都会焦急不堪,王婆子亦是如此。她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哽咽着说:“求老爷开恩饶了我那蠢笨的儿子吧,他不说是孝道所至,因为那话都是奴婢说的,他是为了保住奴婢啊。”
“哦?你以为随口一句话就想让我放了你儿子?你当在场的都是蠢人吗?”景老爷怒了。
“奴婢句句属实,长生所说的确确实实是从奴婢那听来的。”王婆子急急地保证着,救儿心切,哪里还理会何姨娘那频频向她投过来的警告视线。
“好,那你且说,事后我命人去查,若得知你在说谎,首先吃苦的便是长生!”景老爷威胁起来。
王婆子猛地哆嗦了一下,恭声道:“奴婢绝对不敢欺瞒老爷。”
王婆子是何姨娘较为信任的人,院子里大小事大多都交给她处理,自从景皓轩开始被重视起来后,何姨娘院中的下人一夕之间突然硬气了几分,随着景皓轩的地位升高,她们亦跟着腰板儿直了不少,加上景皓宇双腿已废而且还自暴自弃,是以众人都觉得景皓轩以后掌管景府是板上定钉的事,所以平时说话打趣时偶尔便会将这些猜测当笑话说出来,若有人在景夫人那里受了气,回来后也会说类似的话解气。比如“看她还能厉害多久,我等着她被奶奶还有二少爷赶出府的那一天”。
在景夫人那里受了委屈的人不只是一个,回来后气不过与相交颇好的姐妹抱怨几句实属常事。于是渐渐的,这个不算谣言的谣言便被当成真理散播开来,随着谣言的传播,而景老爷确实越来越重视景皓轩,是以景府其他下人便亦跟着那么认为了。毕竟何姨娘长年被景夫人压着,在她那里受了不少闲气,大家都在想等以后景老爷一归天,二少爷接管了景府之后,何姨娘还能容得下夫人及大少爷?
王婆子回家后对着亲生儿子自是什么都不顾忌,由于伺候在何姨娘身旁,很多事她都看得极为清楚,很多不该说的话她没少说了,可以说长生平时说出来的东西大多都是自他老娘那里听来的。
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后,景老爷并未立刻惩罚王婆子,而是让人将她关去柴房,说待他命人查清楚王婆子所言是否属实之后,再去惩罚她还有长生。
那七名掉了牙的下人被警告以后不许再乱嚼舌之后便被带了下去,他们虽然有错,但也挨了打,算是得到了教训,至于以后要不要给他们减工钱或是将他们降职,就看他们以后的表现了。
该处理的人都处理完后,何姨娘还有景皓轩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这些谣言平时下人们随便传传没什么,而像现在这般被拉到台面上,且当着景老爷的面说出来,那味道可就大不一样了。
刚刚王婆子招认的时候,虽然没有往何姨娘身上泼过一滴脏水,甚至还尽量避开提到何姨娘,将一切错及责任独揽上身,可是影响还是有了。若非何姨娘纵容,底下的下人又如何那般肆无忌惮地乱说?总之这件事,何姨娘是做不到绝对清白的。
“何氏!”景老爷看向站在一旁的何姨娘,严厉地问,“你可知你院中的下人传的这些话?”
何姨娘立刻走上前跪下来说:“回老爷,婢妾不知,她们不曾当着婢妾的面说过这些。”
“下人们都传成了这个样子,你居然还没听说,消息还真是闭塞啊。”景夫人讽刺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何氏。
“夫人,婢妾是真的不知道。”何姨娘急得语气中带了几分哭音。
“真的不知?可敢发个毒誓来?”
何姨娘表情僵了一下,她抿了抿唇说:“若是非要发毒誓才能令老爷夫人相信,那、那婢妾这就发!苍天在上,若是我何氏……”
“好了,这事先到此为止,忙了一天,我累得很了。这件事等查清楚之后再说吧。”景老爷抬手打断了何姨娘的毒誓。
景夫人见景老爷如此向着何姨娘,气得脸一白,但却没敢跟景老爷对着干,只是坐在那里闷闷不乐。
何姨娘闻言松了口气,万分感恩地对景老爷磕了个响头:“谢谢老爷。”
“你的下人口无遮拦乱传谣言,你难逃责任,自今日起给我闭门思过半个月,期间认真抄写佛经还有家规。”景老爷略带恼怒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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