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摇了摇头。
“一般来说,”齐斐转了转手中的笔,“一个人隐瞒一件事,要么是不想说,要么是不能说。但倾诉是一种本能,如果是前者,在脆弱或者放松的时候,多少会有所吐露。现在看来,苏小姐显然不属于此类。”
见沈逸皱眉,齐斐解释道:“我早晨对她进行了催眠,她母亲不是死于自杀,但当我问到凶手是谁的时候,她就惊醒了。对她来说,这件事显然是属于后者,她的防御心很强。”
齐斐把催眠时截取的录音放给他听:“苏小姐显然是知道凶手是谁,但她没有去揭发,而是选择把这件事隐瞒下来。那么据我推测,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凶手。”
“受害人是她的母亲,而她却要保护凶手。沈先生,我记得你说过,自从她母亲去世,她就和自己的父亲形同陌路。”
听着齐斐一句句冷静的分析,沈逸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这才是当年的真相吗?
“齐医生,”沈逸脸色凝重,“你说话要讲证据。”
“沈先生,我想你误会了一点,真相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小姐认为这就是真相。亲眼目睹母亲的死亡,而自己的父亲是凶手,恐惧、愧疚与自我厌恶,这是她的心结。而我的任务,不是揪出害死她母亲的真凶,而是解开她的心结。”
沈逸沉默了一会,承认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难道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证明苏衡不是凶手?
据沈母所说,当年童蔓和苏衡也是十分恩爱的夫妻,两人是大学同学,苏衡也是靠着童家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而且这么多年,看他为人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沈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齐斐顿了顿,手上的钢笔悬停于指尖,“首先,苏小姐认定她父亲是凶手肯定有旁人都不知道的证据。况且,就算真的与她父亲无关,你也不能告诉她。骤然颠覆她多年认知,她很有可能会彻底崩溃。”
沈逸光是想一想苏紫瞳这些年,心里就沉甸甸坠着疼。
“我知道了。”他缓缓吐了口气,看向齐斐,“还有什么?”
齐斐这才笑眯眯地递给他一页打印纸:“这是我暂拟的治疗方案,需要沈先生多多配合。”
沈逸扫了两眼,面色古怪地看过来:“你……”
“为什么不试试呢?”齐斐胸有成竹,“如果真成了,既治好了苏小姐的病,也算了了沈先生的一个心愿。”
唔……沈逸又瞄了两眼治疗方案,在心里告诉自己,他这是为了帮苏紫瞳治病,才不是乘人之危!
从咨询室出来,沈逸心事重重地开车回了沈宅,准备再问问沈母关于当年的事。不想一进门,一团黑白相间的毛球就“嗷嗷”叫着扑过来。
是只两三月大的哈士奇。
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沈思一脸惊奇地看着他:“哥,你怎么回来了?”
哈士奇咬住沈逸的裤腿就不松口了,四只爪子紧紧扒着地毯,被沈逸拖着走。沈逸本来是不打算搭理这小东西的,这会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和那毛茸茸的团子对视一眼。
哈士奇立刻嚣张地“汪”了一声,对着他的裤腿皮鞋一通乱咬。
沈逸:“……”
片刻后,他提溜着狗脖子问沈思:“你的狗?”
沈思立刻摇头:“周姨送给妈的。”
沈母最爱养小动物,但都养不长久,沈逸默默替手中的小狗崽子哀悼一番,把它丢到一边。正准备上楼,毛团似的哈士奇又悍不畏死地冲过来,仿佛对他的裤腿有什么深仇大恨。
正好从楼上下来的沈母见了,大手一挥道:“这狗和我一点都不亲,送给你养吧。”
沈逸,“我不……”
“哎呀,我这么多年就养活了你们两个小崽子,你帮妈妈养一下怎么了?”
沈逸:“……”
敢怒不敢言,好生气哦,然而还是要保持微笑。
沈思一脸幸灾乐祸地瞅着沈逸,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打了两个滚,促狭似的冲沈逸挤了挤眼睛:“哥,你给起个名字呗。”
沈逸看着把他裤腿都咬烂的毛团,觉得那嚣张的小样和某个人还挺像,于是面无表情道:“叫瞳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