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走南闯北,全靠坑骗讨生活,谁知来了一趟天水郡,不仅没骗到多少银子,连下一程的路费都成了问题。
“放心吧,我都想好了。”晚生轻声安慰,“这地方本就荒凉贫瘠,我们不能指望在这里大把大把的赚银子,要赚的话,也得从小钱入手。”
“这要怎么说?”
晚生附在她的耳边,悄悄的说了自己的想法,花菱听完眼前一亮,“还真有你的,没看出来啊,脑子转的蛮快的。”
“行了行了,夸得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了。”晚生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她身上的淤青处都涂好了药酒,道:“早点睡吧,打明儿个起,我们可是很忙的。”
二人一夜无话。
翌日,二人开始了新的筹划,他们并没有着急上街赚银子,而是简单的打扮了一番,看起来就像是这里的原著居民。他们一南一北分头行动,专往人们居住的巷子里钻,与那些人闲话家常,花了足足四五天的时间,差不多把这里居民的情况全都排查了一遍。
于是乎,当他们再次走出那个破落的小院子时,晚生已经变成了一个道骨仙风的老道士,花菱则是一个看似未及弱冠的小道童。
就在那天卖身葬父的位置,晚生席地而坐,双目微阖,看起来就像是寻常道人在打坐。花菱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竖幡,上面四个大字迎风招展。
摸骨算命。
这次的效果要比上次卖身葬父好太多,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个人过来默默围观,看晚生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当今圣上追求长生丹药,奉道教为国教,原本世人眼中穷酸的牛鼻子老道摇身一变,一下变成了俗世仙人,地位可谓是质的飞越。多少道士成为了达官显贵的客卿,享尽锦衣玉食。
而像是天水郡这般偏远之地,道士根本不屑来此,这里的人们听说的都是传的神乎其神的道家故事,从未见过真正的得道高人。
眼见着四周渐渐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花菱估摸着时辰已到,幽幽开口:“我家道长来自京城白云观,道号玄青,数年前偶然窥得天机开了天眼,只看一眼便能知晓前世今生。”
众人一片哗然。
“听到了吗,这位道长居然能够知晓前世今生。”
“真的假的啊,别是个骗子。”
“我看不像,哪有人会上咱这穷地方行骗的。”
“可这说的也太玄乎了。”
“你还别说,没准儿啊,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
花菱暗笑,看着他们的样子,八成是相信的,不过现在饵料已经抛出,就差一个上钩的,只要有这么一个上钩的,这事儿就成了。
果不其然,还没过上半盏茶的工夫,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来到了晚生面前。
她略显忐忑的看了晚生一眼,然后又看向花菱,“请问这供奉……”
在世人眼中,道者的形象至高无上,仿若降临世间九天仙人的化身,所以便把捐给他们的银钱称为供奉。
“只要十文钱。”
这么便宜?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可曾听说过,别说官家的供奉是金银珠宝一应俱全,就是游历人间的闲散道人,索要的供奉也得是真金白银,为何这位道长偏偏只要十文钱,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看出了众人的疑惑,花菱适时解释道:“我家道长曾是湘王府上宾,得晓天机之后便离开京城决心造福万民,那些金银供奉在我家道长眼里不过是尘世俗物,不值得挂心。至于十文钱,不过是结交善缘而已。”
众人皆叹:能够对金银财宝视若无物,果然是世外高人啊!
那名中年妇人立刻从荷包里掏出十文铜钱,交到了花菱手中,然后又对晚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麻烦道长了。”
晚生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妇人,心中窃喜:这不是前几日见过的城东李寡妇吗。
他装模作样的捋捋胡须,开口便是十分苍老的声音,“你幼时丧父,十六岁时嫁与了一户李姓人家,岂料他天不假年,抛下了你母子二人。”
众人听罢惊讶非常,一时间静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