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盖上玉玺,交给杨喜保管。
云子姝起身望着昭明帝,眉眼清冷如霜:“父皇以一介草民身份做了二十多年皇帝,这辈子也算是赚了。往后余生就待在此处抄抄经,好好忏悔你害死了母后和皇兄的罪孽吧。”
留下这句话,她转身离开。
杨喜跟在身后离开,走远一段,才恭声请示:“殿下,这诏可要明日宣读?”
云子姝眉眼微深,缓缓点头:“诏宣读之后,若有人想求见皇上,就让他们见。”
“是。”
云子姝抬眼望着天际。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楼殿脊上白雪一点点融化,整座皇宫沉浸在温和明朗的阳光之下,呈现出一种如梦如幻的诗意。
天下至尊至贵之地,一代代帝王从这里诞生,又从这里陨灭。多少人踩着无数尸骨想到达那个位置,又有多少人成为别人脚下的尸骨……
“姝儿。”一袭织锦黑袍的司沧缓步而来,身姿挺拔,眉目沉稳,“诏拿到了?”
云子姝回神,抬眼着眼前让她可以倚靠的男人,四目相对间,他们见了对方眼里深沉的感情和对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心头一时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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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缓缓点头,走过去,主动把手递给司沧,“尘埃落定。”
“勤政殿里温着酒,我们共饮一杯?”
云子姝嘴角微扬:“好啊。”
翌日早朝,满朝文武齐至。
杨喜手执禅位诏,环顾着满殿大臣:“皇上有旨!”
大臣们心头一凛,纷纷跪下,昭明帝已经大半年不见人影,今日突然冒出一道圣旨?
只怕真的要变天了。
“元气肇辟,树之以君,有命不恒,所辅惟德。天心人事,选贤与能,尽四海而乐推,非一人而独有。今予体衰,无力国政,即当传位储公主子姝,归政退闲……”
大殿上陷入冗长的静寂,只有杨喜一字一句高声宣读着昭明帝的亲诏,声声回荡,字字重逾千斤。
满朝文武跪在殿上,无一人擅自开口。
皇上禅位储公主?
大雍竟当真要迎来一个女主当政的朝代?
百官们低着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诏很快宣读完毕。
大殿上静得落针可闻。
杨喜合起诏,转身朝着云子姝跪下:“奴才参见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
“杨公公。”魏丞相蓦然抬头,朝杨喜去,“禅位一事非同小可,臣等想面见皇上,确认此事真实性。”
杨喜话音被打断,转头着他:“皇上最近龙体渐衰,越不如以前,不太想见外人,不过丞相大人若执意要见,咱家可以去问问皇上的意见。”
话音刚落,凤辅率先叩拜下:“臣等叩见女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大臣才如梦初醒似的,跟着拜下:“女皇陛下万岁万万岁!”
魏丞相表情僵硬,缓缓转头着大殿上文武群臣,见他们如此轻易就接受事实,一时之间只剩下了大势已去的木然。
见不见昭明帝,还有什么意义吗?
凤家态度如此鲜明,对云子姝的忠诚早已胜过昭明帝,而吏部和户部两位尚也早已跟他们站在了一条船上,还有顾家……
魏丞相目光从顾家一派的官员身上掠过,悲哀地现,顾家一不知何时竟也选择了忠于云子姝,是因为景王吗?
云子姝果然好手段,知道釜底抽薪。
几位皇子一个被当做人质,一个陷入浑噩,一个被当做刺客……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啊。
“丞相大人。”杨喜着魏丞相,“您对皇上这份禅位诏可有异议?”
魏丞相微惊,不由自主地抬头向云子姝,对上她那双清冷威压的眸子,心下一凛。
有异议吗?
当然是有的,可是现在有异议又能怎么样?
朝中风向早就生了变化,不管是利益笼络也好,还是生死威胁也罢,总之大半朝臣已经靠向了云子姝,齐王一党的大臣被云子姝处置了好几个。
他现在反对,是要把魏家也搭进去?
“臣无异议。”魏丞相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跟着拜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子姝站在龙椅旁,缓缓环顾大殿,须臾,转头向身侧纯金打造的龙椅。
“既然诸位大臣皆无异议,那本宫即便才能稍逊,受之有愧,也定谨遵父皇旨意,竭尽全力做一个圣明天子,为大雍和东幽的永久平和努力。”
大臣们高呼万岁,声音响彻大殿,气势恢宏,久久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