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珠初一来拜年就见过萧老将军夫人容氏,因萧知远现如今在皇上面前的地位,萧知远一带她进了萧老夫人的院子,还没差人进去禀告一声,就见萧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出来请人了。
“进去罢。”萧知远看了萧玉珠一眼,眼睛在她手上打了个转。
萧玉珠朝他匆匆一福,未再多语,朝婆子感激一笑,就提脚进了踏过了内院大门的门槛。
“劳烦婆婆来接我。”路上,萧玉珠对萧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客气道了一声。
礼多人不怪,更何况多礼的还是个有势的小姐,那老婆子忙回身回了个礼,道,“哪敢当,能为您领路是老婆子的神气。”
萧容氏的婆子跟随了自家主母十几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知道这世上多礼的小姐有两种人居多,一种是个真正木头人,别人教什么她就做得什么,至于脑子有没有长在脑袋上这就说不清了,第二种,就是看着一板一眼,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绝不行差踏错半分,让人找不到她的一点差错来,而你若是做得一项错处,她随时都能拿捏你,这种人,浑身都长了心眼,你若是触了她的逆鳞或得罪了她,都看不出她心中是怎么想你的。
这种当口,这小姐一手的血迹斑斑,居然还顾得上跟她这个老婆子客气,她哪敢小瞧了她。
萧容氏的婆子东阿婆领了萧玉珠刚进第一道拱门,就有一个大丫环领着两个小丫环来接萧玉珠,见到她,丫环们都道了万福,“奴婢见过玉珠小姐。”
“多礼。”萧玉珠淡笑了一下。
萧老将军是萧家主族声望最高之人,且辈份还长族长一辈,他家的排场自不是淮南萧家能比得了的,萧玉珠光进个门,已有三拨奴婢相迎,等到了萧容氏住的屋子,门口又有候着的丫环跟她道了万福请了安。
“姐姐。”她一进门,萧老将军的孙女,年逾十四岁的萧玉宜就迎了过来,给她福了礼扶了她,笑着道,“您来看望我家祖奶奶来了?”
她笑得甚是乖巧,萧玉珠朝她点点头,歉意地道,“姐姐这次来得匆忙,没给你带什么好玩的东西来,下次补上啊。”
萧玉宜掩嘴上,“上次已是得了姐姐赏的了,哪能见一次就跟您要一次?若是这样,玉宜在京只要呆上个半年,不得把姐姐的好东西都要来了?”
说话间,他们已进了内堂,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着佛珠在念的萧老将军夫人这时眼开了闭着的眼,她满头银发,又是身形高大之人,这一眼睁开,眼里冒出精光,身上威严感顿时满溢。
哪怕她岁数与萧老将军差不多,都是已至古稀之人,但那精神气却与萧玉珠那边要小个十来岁的萧老太君差不了多少。
“玉珠丫头来了啊?”萧容氏朝萧玉珠伸了手,“快过来身边坐。”
萧玉珠“诶”了一声,施了礼,走过去在丫环搬来的凳子上坐下……
“祖奶奶……”萧玉宜示意萧容氏去看萧玉珠的手。
萧容氏眼睛看过去,看到萧玉珠那结了血痂的手,吃了一惊,“这是怎生回事?”
“还请容奶奶这边为玉珠做个主……”萧玉珠得了言,眼睛红起,朝萧容氏跪了下去,把在西宅萧老太君所说的那些一字不增一字不减地学了出来。
“你那边的老太太是这么说的?”萧容氏听了一脸古怪,“说你夫郎得了官要纳小的,让你好好容着小的?”
萧玉珠点了点头,惨笑道,“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要紧的是她说我哥哥要给我家夫郎官当的事,明明没有这回事,可若是从她的嘴里说出去了,岂不是……岂不是落人话柄,这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待我哥哥?怎么看待我萧家?”
萧家人的前途一个都还没排呢,族长还没到京里,这话就传了出去,岂不是要堵死萧家人的路?
萧容氏听了脸色微变了变,沉着脸想了一阵,最终铁了脸,与萧玉珠厉道,“她确是如此说的?”
“一字不假,如有一字是玉珠嚼了牙根,玉珠甘愿领罚。”萧玉珠给萧容氏磕了个头,头放在了前在的前面,萧容氏一低头,就看到了她的血手,脸色更沉凝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这是萧玉珠故意带来着给她看的,但如果那叶氏确是那般心肠歹毒糊涂之人,她也多了一个理由随意打骂小辈之名治她。
“去找一下老将军,看看在哪,就说我有事要跟他说。”萧容氏吩咐了身边得力人,又嘱了萧玉宜,“扶你玉珠姐姐起来。”
听萧玉珠说话已红了眼的萧玉宜忙把萧玉珠扶了起来,红着眼睛与她道,“玉珠姐姐,你生得这么美,怎有人舍得打你?”
说着转身去叫丫环,让她打水拿药过来,说要与萧玉珠清洗伤口与她包扎。
萧玉珠又朝得她感激一笑。
温北萧家的小姐她来拜年的时候见了跟着带着来京的五个,她见过之后,果然就算是同族家的小姐,温北与淮南的萧家小姐区别还是甚大,这温北萧家的小姐作派与淮南萧家小姐的完全不同,淮南萧家的小姐大都喜欢争抢,说话含讽带刺,温北的则嘴甜乖巧,便是萧玉珠这等不易被人打动之人,也甚是乐于跟她们说说话,尽可能好地答答她们所问的事。
而她跟淮南萧家那边的姐妹,莫说有人会诚心诚意请教她事情,就是她笑脸迎人主动跟人搭话,那些姐姐妹妹也不见得乐意跟她说两句,除了要利用她的时候,才显得特别亲热一点。
“嗯,”萧容氏是性格刚硬直快之人,看萧玉珠的手包扎好后,她就已开口道,“这事我跟你家偃爷爷提一声,稍晚我就带了人去问清楚,如若你所言不假,在族长到之前,就先把她关了。”
“关了?”萧玉珠茫然抬起头,“以何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