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天冷的时候,最近外面的收成不好,米价贵,而且皮草在辽东也不是甚么稀罕物什。”
辽东这些鲜卑盛产皮草,堪称天下裘。她那一手的本领还是和附近的鲜卑人学的,皮草这地方不稀罕,米价又贵,能换来这些已经是不错了。
虽然她的确是拿了另外一些去换钱,但那是她应当得的。
“今日婶母不知织了几匹布?”秦萱看到那边的织机,面上似笑非笑。
汉人男耕女织,男的种田,女的自然要织布。别说这会的布匹还可以以物换物,比钱还好使。
“用你这个小辈管?”陈氏故意将小辈两个字说的特别重,要借着辈分来压她。
秦萱从小就不是甚么善茬,陈氏记得,自从那个大的被整治死以后,秦萱那简直就是让人头痛,她要打她和那个小的,一嗓子吼的附近几家都知道,而且她还会去和那些鲜卑人混在一起。陈氏还记得盖楼氏的那一顿差点要了她命的鞭子,后来也不敢把事做绝了,心里想着再怎么样,也不过两个丫头片子,到时候还可以嫁出去或者发卖掉,给她一家子挣来两顿肉吃。
谁知道越大就越管不住,尤其那一身的力气继承了当年的盖楼氏,陈氏也只敢在嘴上骂了,打也只敢打小的。那个小的比起她姊姊来简直就是面团,任人揉搓。
“那么就不打扰了。”秦萱才不想去看陈氏的鼻孔,她带着妹妹秦蕊回到自己的房里。
那会她们住的房里好歹别让她们姊妹两个冻死了,后来她能骑射赚钱之后,那个阿叔和陈氏才不情不愿的给她们换了间好的。
秦蕊在外面被秦萱喂着吃了一顿好的,甚至还喝了点奶酒。这会浑身暖洋洋,就算晚上陈氏不给吃饭,也不算什么了。
“姊姊,我们真的要走么?”秦蕊眼里全都是希望,她不喜欢那这个家,一直想着甚么时候能够离开,“不是嫁人么?”
秦萱从炉子上提下一壶热水,倒在盆子里,她现在手里有钱,也能用木炭之类的了,哪怕陈氏为此指桑骂槐。
那些个小说里头,说还可以有个什么名声族人可以制约所谓的亲戚,可惜那要是在讲究脸皮的人家,可惜这世道里头,没几个是要脸的。
她在热水里绞了帕子,给秦蕊擦脸,“谁给你说嫁人才能走的?”
“嗯,外头的那些阿婶……”秦蕊被她擦干净,怯怯的问。
秦萱挑眉,“她们说的,虽然都是出自好心,但是真的听她们的话,就是骨头都会被啃的半点都不剩下了。”
秦蕊被吓了一跳,“姊姊?!”
秦萱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蹲下身子在妹妹面前,她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阿蕊,女子不一定非得要嫁人才能离家,何况她会给我们挑选甚么男人?”就陈氏那个恨不得她们姊妹立刻没命好节省出来口粮的作风,怎么会给她们找婆家?别随便拉出个男人就谢天谢地了。
“……”秦蕊年纪小,但并不代表她笨。
“姊姊到时候一定可以带着阿蕊离开的。”秦萱捏了捏秦蕊的鼻子。秦蕊笑了起来。
突然外头响起了秦丫的声音,“阿兄!”
那是陈氏的儿子秦椿回来了,秦椿年纪比她稍微大那么一点,也是家里的一个劳动力了。秦蕊似乎很怕他,听到他的声音就往后瑟缩,秦萱看到,伸手在她发顶摸了一下,当做是安慰。
她闻声出来,秦椿打量了一下秦萱。或许是母系的一份血统,她长得就高,身量修长,秦椿长得不高,秦萱看起来比他都还要高半个脑袋。
秦萱自从有力气拉弓打猎以来,没少给自己和妹妹加餐。营养跟上来,她就长得更快了。
秦椿的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而后就转到她胸口上去。秦萱面上没有半点波动,这臭小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瞧她了,要是真的私下里做出甚么事来,她一定把他下面那个玩意儿给割了。
陈氏哪里不知道儿子在看甚么?她睁着眼睛就当做看不到,秦永这会也拎着农具回来了,秦永是个闷头闷脑的,基本上一棍子下去也打不出一声来。秦萱从头到尾就没怎么指望过这个叔父,要真的说来,也就是比陌生人好那么一星半点。
就算这个家有什么养她和妹妹的恩情,也早在那些瓜分的财产和那个被陈氏活活拖成重病情而夭折的兄长面前消失的一干二净。
秦永身量不是很高,面目猥琐,比起秦萱的父亲简直是不像一对兄弟。
陈氏看着丈夫和儿子都回来了,满脸笑容,“都回来了就好,来,饭菜都做好了。”
几样粗糙的野菜和一只粗面蒸饼就是秦萱和秦蕊的一顿,陈氏倒是给秦永和秦椿夹了几块肉,那是秦萱打猎来的。临到头没有她们的份儿。
秦萱才不在乎那样,秦蕊抓住那一个蒸饼低头咬,头都不敢抬。
草草将夕食用了,秦萱关起门来,给妹妹擦身。这里的水希贵,再加上天气一冷怕洗澡回受凉甚至丧命,所以一个冬季不洗澡都是常事,但是秦萱却受不了这个。她尽可能保持自己的清洁,对于妹妹她不要求秦蕊一定要洗澡,但是她会给秦蕊擦洗。
“姊姊,我自己来。”秦蕊声音弱弱的,抓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