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秦琴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什么,两人沉默良久,她才抬头说道,“我不会嫁给我娘挑的人,我会逃,带上我这几年的积蓄,逃离明州。你本来是我留在这里的唯一期盼,可你将它掐灭了,那我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沈来宝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种勇气和打算,“你要逃去哪里?”
“我已经计划好了,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想好,日后要往哪里逃。”秦琴重新扬起杨叉,将满满干草放入马槽中,“劳烦你跟马倌说一声,让他将工钱结算好,我想等会去拿。”
沈来宝还想多问,可秦琴已经不愿答复他任何话的模样。他站了一会,心觉此事应当告诉花续。
他马不停蹄回到南风小巷,敲了花家大门去找花续。
花续已经从书房出来,听见沈来宝来找自己,就让下人带他过来。
沈来宝见了他就跟他说了秦琴要走的事,听得花续提起的笔半天都没落下。末了他才道,“她跟你说,是想你留她。你来找我,又算是什么事。”
“我知道花大哥你喜欢她。”
花续神情微变,沈来宝又道,“我把她当做好朋友,她跟我说并不奇怪,可朋友拦不住,就想着你或许可以挽留,她性子有些孤僻,但跟你熟络,可能会听你的。”
沈来宝知道花续清楚秦琴喜欢自己,但在花续面前他不能这么说,他们无缘就算了,要是有缘成了夫妻,那他就真不要和花续做朋友了,连做邻居都尴尬。
花续想了片刻才道,“她要逃去哪里?”
“不知道,只知道她要走。”
花续又默然半会,才将笔放下,“我去找她。”一个姑娘孤身要逃去哪里?光是想想就觉后怕。
他急急出门,将沈来宝晾在屋里。沈来宝也不介意,随他后脚而出,却没跟上。自己明天就要出远门了,也不知会有何变故。他也怕秦琴真的自己一个人逃了,逃离那腐朽吸血的家是好,但外面当真不安全。
他喊了阿五来,先安排人手,跟着秦琴,护她周全吧。
翌日阿五一早就来禀告,说秦琴还在家里,不像是要远走高飞的样子。沈来宝便想秦琴或许只是在说气话,并不是真的要走。又或许是花续说服了她?
无论是什么,她不乱跑,沈来宝才觉安心。用过早饭,便和沈爹离开明州,去安州参加商会。
西关府的商会只吸纳西关商人,如此更有凝聚力,为了对抗外来商人。若有困难,彼此扶住,共享荣华。因此西关府的商人比起其他府来,更加富裕。这一年一度的商会,除非有天大的难事,否则家主都会出面,若实在来不了,也会让最亲近的人来替代。
沈老爷在路上就跟沈来宝详细的说起商会馆的事来,和各大家的亲疏关系。与沈家有利益往来的世家,条理清楚,让沈来宝深觉沈爹被换了个人。
沈老爷见他直瞅自己,抬手就往他脑袋一拍,“傻儿子你听懂了没?”
一声傻儿子喊来,沈来宝就确认这的确是亲爹,没被调包,“爹,我在听,也努力在听懂。只是爹,你已经说了两个时辰了,这么赶鸭子上架,好像太着急了。”
沈老爷说道,“我倒是想慢慢跟你说,只是来宝……商人基本一起头就世代都是商人,所以我那些好友家的孩子个个都贼精贼精的,就你,零起步,可身为会长的儿子,怎么能什么都不懂。”
“……”沈来宝差点没被口水噎着,“那为什么爹你不早点教我?”
“早年一直想你考科举入仕来着,光逼着你念书了。”
“……那为什么现在又让我半路出家?”
沈老爷当然不能跟他说朝廷的事,小孩子家家要是说漏嘴了可怎么办,要惹事的,可又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干脆大怒搪塞,“闭嘴!你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沈来宝斜乜他,一言不合就吼人的毛病真是十年不变。不过幸好他本就是金融出身,否则到了商会又变成真·傻来宝了,学霸了这么多年,真的不想再被当成傻子。
沈老爷吼着“解释”完,又继续给他强灌重点。
“爹,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说。”
“要是我这次在商会的表现好,你和娘就不要逼我定亲娶妻了。”
沈老爷转了转眼,“要是你表现不好呢?”
沈来宝说道,“那我就听你们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