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被颠得差点弹出来的花朗也回了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跳下车就去看那老者,“婆婆您没事吧?”
沈来宝当即骂道,“闹市驾车这么急,如果撞伤了人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你如果要赛马,就去马场,就去荒无人烟的郊外!”
那人被骂得一愣一愣,缓缓抬头看他。沈来宝还想再教训这臭小子几句,等看见了脸,忽然一顿,眼熟,对哦,是少年版的花老爷。
少年版的花老爷?!
花铃的哥哥?!
花朗哪里被人当街这么骂过,半晌才吐字,“抱歉,惊吓了你们,以后我绝不会再用那个车夫。我心情不佳,没有留意马车赶得这样快,也没看见闹市有这么多人。”
沈来宝拍拍他的肩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枉我们邻居一场。”
花朗扯了扯嘴角,这才想起来,“你知道我们是邻居?那昨日你为何不跟我打招呼?”
沈来宝艰难的扯了个谎,“如果我说我中暑了,你信不信?”
花朗信他才有鬼!那样精神奕奕从校场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中暑了。
沈来宝见他瞪眼,终于说道,“我不认得你们了……今天早上才想起来,你们长得那么像花叔叔,小花又说她的兄长回来了,所以你们应该就是花家兄弟。”
这个解释还差不多。想想也不奇怪,沈来宝以前傻,溺水醒来后聪明了,忘了些事也不奇怪。花朗又想起一事,“那你为何毁约?”
沈来宝抚额,“如果我说是下人忘记告诉我了,你信不信?他早上才想起来,立刻同我请罪,可那时你们已经走了。为此我还特地去了一趟马场,可没看见你们在。于是就留了人在那里,自己回家,想看看你们是不是也回去了,好跟你们解释,谁想却在这里碰见了你。”
说罢,他又肃色道,“以后你再不能在闹市急行!”
“……我知道了,我道过歉了!”花朗本该要多问他几句确定他是不是说谎的,可他已经相信他的话了。
试问一个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还要去救个素不相识的老者的人,是那种不守信又冷漠的人么?
花朗当然不信。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刚才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有没有这个勇气出来救人。
沈来宝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花小弟,先将婆婆送去附近的医馆吧。”
花小弟?花朗挑眉,边扶老者边道,“沈来宝,我比你大四个月,喊哥。”
“……”
花家的人为什么画风这么不一样!
将近正午,日头如火,烈焰炙烤大地。
校场里已经没练武的人,都回家用饭了。一个跛脚的中年汉子将地上的箭拾起,放入桶里。正要拔下箭靶子上的利箭,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握住了箭,将它拔下,放入桶中。
成客抬眼看去,那少年俊朗的脸上已有笑意,语气敬重,“师父。”
日经久晒已经黑红的脸顿时有了笑,成客立刻将桶放下,“续儿,你何时回来的?”
花续笑道,“回来好几天了,只是来了两回都不见您,第一次来说您病了,第二次来您正好外出。”
成客朗声笑道,“那我堪比诸葛亮,还要你三顾茅庐。走,别理这箭了,天热,进里屋喝水去。”
花续还是将箭桶提起,慢他一步,在后面看见前人脚步不便的模样,不管看几次都不能释怀。
那样厉害的人,为救一个落水的孩子,被激流冲走。等他们找到他时,成客的腿已经被沿途的石头撞断。自此以后,明州第一拳师,在校场里教人练武的拳师,就无人问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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