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吵吵闹闹的众人,一听要挨板子,立即噤了声,整个大堂陡然安静下来。
纪宁满意的搁下茶杯,“有话好好说,争争吵吵的成何体统。一个个来,李龙是吧,你这名字取的不错,就是长得浪费了些。你说你兄弟昨日被本官所杀,这个没错,人是本官杀的,尸体呢,本官带回衙门正在让仵作检验。昨日本官忙,差点把此事给忘了,今天你来的正好,本官正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她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这唱的是哪一出,明明是别人来向她讨公道,她倒好,还为自己讨公道。
“来人,传万宝楼的刘掌柜。”
早在出门之前,纪宁就猜到是个什么情景,已经吩咐下去寻人。
刘掌柜已经等候在外面,听见有人传话,立即走了进去,“草民刘胜见过巡抚大人。”
“现在有人污蔑本官草菅人命,刘掌柜,你来把昨日发生的情况,当着众人的面,给大家说说。”
“是,大人。昨日清风帮的人来本店讨要份子钱,因之前给过一次,草民觉得不合情理,就多说了两句,哪知对方当时就抽出刀来威胁草民。大人当时刚好在店内,觉得对方不讲理就替草民多说了几句话,对方却对大人恶语相向,还要伤大人,大人出于自保,就不小心误杀了对方。草民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分虚言,定遭天打雷劈。”
纪宁轻飘飘扫了眼在下众人,“事情经过就是如此,你们来给本官评评理,有人要杀本官,难道本官还要仰着脖子乖乖凑上前去给人砍不成。李龙,你的兄弟意图对朝廷命官不轨,按照律法,理应处斩,并且还要纠察背后同党。你们既然是兄弟,想来也有所牵连,来人,先行收押,本官待会再去审问。”
之所以这些人敢来闹,一是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二是因为这纪宁新上任,人生地不熟,而且他们也把后路想好,毕竟纪宁一再杀人,经过挑拨和添油加醋,已经引起了百姓们的恐慌,若是纪宁再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清风帮的人这么一煽动,整个沧州怕是要反了。
李龙被带下去时,倒也不是很慌张,毕竟这巡抚既然敢杀人,就料定断然不是个软柿子任由他们拿捏。
清风帮的帮主陈虎怕的就是纪宁做了缩头乌龟,她越是举止激愤,正好落了陈虎的套,陈虎就越好煽动人心。
李龙被带下去后,纪宁依旧微笑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本官也都听见了,这次来,想必大家都是受到清风帮的指使,本官念你们是初犯,且受人挑拨,就不予计较。倘若你们再一味的助纣为虐,就别怪本官不客气,要是谁还敢再此久留,一并收押关进牢房。”
领头的都被抓了,其余人又听了刚才纪宁那一番话,自身也没多少底气,本来这些来讨公道的人,只是昨天被纪宁所杀那几个差役的远房亲戚,要真算起来,也没多大关系。死者的家人,早就被纪宁用银子给安抚好了,跟着来本就有些心虚,刚才已经被纪宁吓过两次,现在再这么一吓,哪里还敢待,都赶紧起身仓皇而出,生怕走慢一步就被抓起来。
下了堂,纪宁便一脸严肃的起身去了牢房,她深知李龙就是清风帮的人,之所以收押,就是想严刑拷问好探得清风帮的老巢,至于其余那些人,她懒得再费时间,便匆匆打发掉了。
李言亭和杨言则还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就这样完了?
……
安王府中,不仅灯火通明,而且莺歌燕舞的好不热闹。
那些跳舞的舞姬,各个都堪称绝色,多半都是异域风情,眼大鼻挺,比中原女子更多了几分味道。
府里正在宴请一位贵客,此贵客就是日月教教主司无颜。
安王当初便是助当今天子一臂之力,才有了天子的今天,本来没造反之前,安王在诸多王爷中也拥有很高的实力,只不过没有当今天子那般的胆大罢了。天子造反时,为了拉拢安王,提出的条件是和安王共拥天下,可登基后,那誓言不仅没有兑现,反而还怕安王势力太大而想打压。
安王表面上对皇帝俯首称臣,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心想你赵祁洛能当皇帝,难道他就不行,于是便起了造反的心思。本来心思是心思,做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司无颜看出安王有反意,只需稍加那么一游说,两人就打算携手共图大业。
“教主能来王府,当真是让府中蓬荜生辉。”安王朝坐在对面的男子举杯大笑。
年轻男子就是司无颜,他一袭白衣,坐的随意,举手投间自带一股风流韵致,惹得那些在大厅中跳舞的女子都纷纷忍不住抛着媚眼。
而司无颜唇边挂着一抹清浅又魅惑的笑意,对于面前这众多美女,却视之无物。
他拿着酒杯慢悠悠在唇边抿了一口,并不放下,拿在手中摇晃两下,盯着酒杯里透明的液体,似笑非笑道,“不知王爷这边准备的如何?”
安王原本威严的仪态,在司无颜面前,却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一切都听从教主的安排准备好了,只要教主一声令下,便可发兵,直取京师。”
“那就好,王爷的十五万大军,再加上本教潜伏多年的数万教众暗中协助,里应外合,到时只需一声令下,大功便可成。”
安王愉悦的大笑起来,“有教主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说到这里,安王又不知想起什么来,笑容微凝,“只是大军北下的必经之地沧州,眼下还没到手,听说皇帝派了一位利害的人物过去,就怕沧州会生变。”
司无颜面上笑意更甚,“王爷尽管放心,此事本教主已做好谋划,驻守太城内的镇守太监和羽衣卫人手本就不多,在加上双方彼此也不对付,介时就算出了大乱,两边也只会争相邀功。而那知府衙门和新上任的巡抚,手中就更没多少人,沧州兵备道已经是我教中之人,再加上沧州城内潜伏的教众,明晚我们的人一发起进攻,便可一举拿下沧州。”
“可……怕就怕,新来的那位巡抚早有准备,求助于南昌的兵马,那边有两万大军驻守,若是……”
“这就更不必担心,那位巡抚在沧州的一举一动,本教主了若指掌。而南昌那边的兵马,亦有本教中之人,且就算真有增援,没个七八个时辰,南昌那边的兵马也过不来,而这七八个时辰内,我们早已拿下了沧州。”
司无颜说到这里,收起脸上的笑意,颇有些玩味的道,“还有安王最为担心的那位首辅大人,此刻想必也没多少精力顾得上沧州之事,不知王爷可否听闻,咱们当朝首辅的妻子,不仅犯下杀人案,还畏罪潜逃,下落至今为明。只怕那位英明神武的首辅大人,正为此焦头烂额,茶饭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