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仙一魔神就这样开始烧水煮茶,而朱云程也在她们的许可下离开此处,带着小甘雨沉玉谷当中到处游玩。
而今沉玉谷也到了秋收的季节,城池当中基本上没有多少人,都在收获粮食与茶叶。
没错,沉玉谷茶叶采摘的事件也同粮食一般,是在秋季,有记载吞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这里的秋白露指的就是秋茶。
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下午时分,落日西垂,在这个夕阳下山下的城镇别有一番精彩。
欣赏着这景色,朱云程不免有些感叹,这里好是好,只是三十年来,怎么沉玉谷的人类一点都不学习他们归离先进的文化呢?感情那些来交易的人就是交易的而已,一点也不变归离的商业,多生育这些优秀政策带回来?
背后传来脚步声,朱云程回身望去,只看到一对头花白的老夫老妻互相牵着手走来,两位老人脸上都带着慈祥的笑容,一边小声说着什么,一边与朱云程擦肩而过。
在看到这两个人的一瞬间,怀中的小甘雨就好像察觉到什么,嘴巴刚刚张开就被朱云程用随手采来的甘草堵住嘴巴,当两位老人走远之后,朱云程才让小甘雨开口说话。
“妈妈。”小甘雨说,“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刚才与朱云程擦肩而过的那对夫妻的年老女子,正是甘雨的妈妈,甘欣。
她将甘雨托付给留云真君后,最初的二十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甘雨,但最近十年,她来看甘雨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一年干脆都没有来,知道今天。
朱云程轻轻抚摸着甘雨的小脑袋,他自然是知道原因的,甘欣的那位丈夫只是一个寻常的人类,是人类就会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而甘欣为了不让自己的丈夫感觉到自己的不凡,所以改变自己的外貌与丈夫一同变老。
变老之后,他们的子女会更加贴心的照顾两位老人,如果甘欣还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消失,就会让那些子女察觉到不对劲的。
所以甘欣打算等到自己那位丈夫老死之后,自己假死脱身再来找甘雨。
还有一点,三十年时间对于人类来说是长久,但对于长生的麒麟一族,只是一转眼而已。
唯一让朱云程感觉到惊讶的是,甘欣的丈夫居然不是归离之人,而是沉玉谷之人。
不过这些对于小甘雨来说还是太难理解,朱云程只是安慰:“甘雨,没事的,再过几年,你的妈妈就会来找你了。”
“哦。”小甘雨似懂非懂的点头。
见到小甘雨没有伤心,朱云程松了一口气,带着小甘雨朝着赤璋城的方向而去。
山下小镇当中,那两位老人回到自己的小院当中休憩,他们的子女还没有回来。
“妹子,刚才那个小年轻好像认识你。”甘欣的丈夫牵着自己妻子的手温和说道。
甘欣摇头:“他一个年轻人,有怎么可能认识我呢?”
“呵呵。”老人轻轻笑起来,然后背靠着墙壁,任由秋日的阳光洒落在自己身上,他低下头看看自己的那双遍布老人斑的手,叹气,“妹子啊,我老了。”
“瞧你这话说得,是我们老了。”甘欣依靠在自己丈夫的怀中,这般说道。
“不,你没老。”老人说,“妹子,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甘欣没来由的心中一慌,勉强笑道:“彭义,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老人握住甘欣的手一紧:“你忘记了吗?我曾经一次随着商队去过归离,那一次我见到了人王,还跟你描述过,人王很高大,穿着绣有各种纹路的黄色衣袍,眼睛冰冷的吓人,哪怕他当时离得远远的,却依旧感受到人王身上那股压迫力。”
甘欣愣愣盯着自己的丈夫,后者说:“刚才我们和那位小年轻插肩而过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他身上散出和当年我从归离人王身上感受到的气息,那个人,就是归离人王。”
甘欣有些不解:“彭义,既然你认出那位人王,可为什么说要我瞒着你?”
老人看着自己的结妻子,原本无神的眼睛此刻明亮得吓人,他说道:“问题就出来这里,他明明是归离人王,可为什么我感觉到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让我悸动,就好像我当年面对刚刚出生的孩子一样。”
甘欣沉默下去,自己丈夫显然是误会了,他误以为归离人王就是自己在于他没有结婚之前的孩子。
而既然能够诞生下归离人王这样长生的人王,那么自己也定然不是人类。
想到这一点的甘欣唯有苦笑,彭义猜对了,自己确实不是人类,但只有这一点而已,让他感觉到熟悉的原因不是朱云程,而是朱云程怀中的甘雨。
“我说对了吗?”彭义满怀期待的看着甘欣。
甘欣犹豫再三,知道再也没隐瞒下去,于是如实说出事情真相,包括自己的来历。
老人瞪大眼睛,显然吃惊不已,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原来是这样,麒麟一族啊。”
甘欣看着自己的丈夫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将会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自己。
“真好啊。”老人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我的妻子,居然是麒麟,如果说出去,谁会相信啊。”
甘欣反握住自己丈夫的手:“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了。”老人看着自己的妻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或许在十几年前知道你真实身份的时候,我会让你想办法让我活的更久,但现在,能和你过一生,我已经很满足了,就这样自然而然吧,活得太久,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
甘欣落泪,一时间竟无法言语,只能扑进自己的丈夫怀中,紧紧抱着他。
老人也张开手臂,环抱住自己的妻子,这个动作,他做了三十年,做了一辈子。
“去看看你的那位女儿吧。”两人抱着好久之后,老人才拍拍甘欣的肩膀,“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等你见她一面,我们就回家。”
甘欣抬起头:“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去见他吧。”
老人摇头:“我看到那些老朋友去世时,他们的孩子哭得很伤心,我不希望那个女儿也是这样。”
甘欣听着,只是落泪,她很喜欢自己丈夫这股温柔为他人着想的性格,但此刻听到他的话语,只觉得心中难受。
“去吧,让我坐一下。”老人轻声催促,甘欣轻轻点头起身离去。
而老人则是悠闲地坐在长椅上,晒着太阳静静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