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姐正要答话,慧姐已道:“姨妈,这说不定还是我惹来的麻烦。”
她说着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我本该不去理她的,可我就是有些忍不住,估计她就是来找事的,我出去与她说。”
说着就站了起来,柳氏连忙拉住她:“你这孩子,出去两年怎么变得急性子了?先不说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就算她真是来找事的,有姨妈在,又哪里有你出去的道理?”
“是啊,大姐姐,而且我看她还不见得是来找事的呢。”
柳氏和慧姐都看向她,倩姐一笑,把自己早几天打听出来的事情说了,最后道:“这么看,那位马老爷现在也不是什么官了,现在这个阶段,他估计比一般人更怕得罪人,咱们住在这雨前楼里,她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要掂量掂量。而且真要来找事的话,也不该是那位夫人亲自过来。如果我没估量错的话,这位夫人是来求咱们呢。”
柳氏道:“她求咱们什么?”
倩姐看向慧姐,慧姐皱眉想了下,然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难道是来求我这把扇子的?她不会想让我低价卖给她吧?”
“我想还不至于如此,看她的样子并不认识姐姐,我想应该是想让原价让的。”
“可这又是为何?这个价格已经远远高于这把扇子了。”
“姐姐可知道这府城里有哪位夫人对姐姐的绣件特别推崇的吗?”
慧姐摇摇头,倩姐道:“如果我没估量错,那马夫人应该是想以这把扇子做敲门砖,为她家老爷铺路呢。”
慧姐冷笑了一声:“那我说什么也不会让给她了,让他们有本事就走别的路好了。”
倩姐点了下头:“姐姐要是没兴趣,也不用见她,反正什么马呀驴呀骡呀的,咱们本来就不认识。”
说到这里,她在柳氏的目光下吐了下舌头,柳氏无奈的摇摇头。她那天就看着那马夫人像,没想到还真是,不过慧姐都不在乎了,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像倩姐说的,不理就是了。当下就打发人回了那马夫人。此时坐在车中的马夫人两眼红肿,虽然用了厚粉,还是能看出她前不久才哭过,她两手铰着手帕,用几乎是仇视的目光瞪着雨前楼。
也不知是哪吹来的风,这慧绣就莫名其妙的红了,在京城受推崇,来到地方上也很受欢迎,当今知府的妻子孔氏就特别喜欢,虽没在聚会里露出过话风,却还是被她打听到了。所以那天看到慧绣她就动了心,但两千两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家现在又不比早先,虽然拿得出,可也要好好筹措筹措了。
她说要等三天,一是想再想想,二来,也是看看能不能再压压价格。今天她带着女儿过去本想再还还价呢,谁知道就碰上了倩姐慧姐,倩姐也就罢了,慧姐还把价格一路攀升,她追都追不上。本来她是想就这么算的,知府夫人那边的路虽还要走,可也不见得非是慧绣,珠宝玉石哪个不行?
三千两……都可以置一个好庄子了!
可她回到家就碰上了马老爷,本来马老爷还笑语言言,一听她没把东西买来,脸立刻就拉了下来,转身就进了书房,她跟过去又是按摩又是倒水,他就是不说一句话。她本也想赌气的,可她知道,她要是也不说话的话,马老爷能同她一直冷下去。反正后院三个妾,更有好几个没抬上来的贱丫头。
她又赔了好一阵小心,马老爷才冷冷的丢给她一句:“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再起复。”
她顿时就气哭了:“我怎么就不想你再起复了?你进士一连考了三次,我有说过什么吗?后来还求爹帮你跑官,那时候爹身体都不好了,我还去求他,他为了你又陪了多少小心?”
“我不是丁忧赔他了吗?这天底下再没有岳父死了,女婿跟着丁忧的!”
听到这里,她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这个丈夫哪是为她爹丁忧啊,是当时得罪了人怕惹祸用她父亲做借口退下来的,本想着缓一缓,过几个月就再换个地方做官,哪知道却再起复不了了!
“你也不用哭,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娶你是占了便宜,觉得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们家给的,现在你不想给了就找诸多理由。知府夫人喜欢慧绣你不送,偏偏要送什么珠宝首饰,到时候还有话说,说什么为了我花了多少银子,我也不要你花了,你也不用再忙活了,反正我马程远连个儿子都没有,也没什么要给后代留的了。”
听到这里,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给你买,给你买!别说三千两,三万两我也去给你买了!”
她说到这里就出来了,然后一路坐着车就又到了金针坊。倩姐和慧姐此时早已走了,但她还是从那里打听到了她们的去处,这倒不是钱老板故意派人跟踪,而是金针坊和雨前楼同在一条街上,他当时又带着人送了出来,这眼尖一点也就看到了。而到了雨前楼,稍稍一打听就什么都有了。
马夫人已经下定决心要出三千五甚至四千两了,谁知道里面给她来个不见。
“什么?”马夫人皱着眉,“你说他们不见我?他们为什么不见我?”
管家无言以答。
“你再过去,就说我是来买东西的,早先的那把扇子我愿意出高价。”
管家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他们说那扇子是自己留着玩的,多少钱都不卖。”
刺啦一声,马夫人终于把手中的帕子给撕出了个口。而不管马夫人这边如何,倩姐一家却其乐融融,虽然慧姐来了不少信,可她这两年的生活又哪是那一些信能说的完的。苏州的姑娘,杭州的风光,在倩姐的询问下就一一说了出来,虽然这些地方倩姐都不知去过多少次,但此时又和她去的时候大不一样,因此听起来也是津津有味。而柳氏,更关心的是慧姐的生活。
“师父待我极好,我爱吃的,总会记得,去年冬天还亲手给我做了件棉衣。”说到这里,慧姐两眼放光,“我以前只知道师父的绣工好,还不知在做衣服上,师父的手艺也不一般。说句大话,这几年我也见了不少人,衣服、绣品都不少见,可没一件能和师父与我做的那件比的。”
“你也这样的师父,也是你的福气。”柳氏欣慰的说,慧姐点头,“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命不好,还连累了娘。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虽是女子,却也有不输男子的地方,以后我招婿入门,一样好好孝顺娘!”
这话是她过去绝说不出来的,不过柳氏听多了倩姐的风言风语,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时宜了:“这事,是要留点心了,你师父可给你有什么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