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抱着肚子坐在门口晒太阳,远远的见了程月杏的身影,立刻转头往里面喊婆婆。
吴氏很快拎了扫帚出来,见只有程月杏一个人回来,不由冷笑道:“你还敢回来!我还当你是董家的媳妇儿呢,见了董怀礼就走不动路,你不是跟着他跑了的吗,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程月杏被骂的脸色通红,忙快走两步近前,压低声音道:“娘,你混说什么呢,我和怀礼哥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好不好!”
“呸!”吴氏骂道:“什么都没有,你当我眼瞎?”
刘氏跟着啐道:“就是!”
程月杏急道:“娘,我可是已经定了亲的,聘礼你都已经收了!难不成你混说一通,就不怕人家来退亲,问你要回聘礼吗?”
程月杏二两银子的聘礼,可都叫自己做了两身冬衣了,而剩下的婆婆可是说了要留给自己儿子出生后用的。
刘氏担心这钱真有可能被要走,忙喊了声娘,劝道:“娘,算了算了,家丑不可外扬,咱们进屋里说去。”
到吴氏手里的钱,她自然舍不得再往外拿,忙拉着程月杏进了屋。回身栓上门,才压低声音训道:“你知道你订了亲就好,年后三月里成亲,你最好别给我出幺蛾子,不然我打不死你!”
程月杏抿抿嘴,眼睛闪了闪,没敢说话。
刘氏也训她,“就是,董秀才那边你想也不要想了。他可是咱们村里唯一的秀才,虽说以后能不能中举不好说,但现在也是有许多女孩儿喜欢的,咱们村他也就只能看得上月梅那死丫头,你这样儿的,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程月杏瞪向刘氏,“娘不乱说了,大嫂这是要乱说了是吗?大嫂你若是再乱说,那我干脆就出去跟所有人承认,我的确是喜欢怀礼哥的,我看看这亲事不成了,人家来要聘礼,你是要脱了衣裳给人家,还是裸着身子让人家摸!”
程家村有个寡妇,自家没地又没钱,便惯爱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每回若是被人家男人给抓了,就掀了衣裳给人家摸一把,有那骨头软好色的男人,还真就不计较了。
这寡妇后来名声越来越差,村里妇女骂人,便直接说这一句,全当是在把对方比作那寡妇了。
“你个贱丫头!”刘氏气得一声尖叫,抬脚就想过来打程月杏。
“好了。”吴氏不耐烦的拦住儿媳妇,“进屋去,好生歇着去,伤了我大孙子,我要你好看!”
刘氏被婆婆一喝,委委屈屈的回屋去了。程月杏也不怕吴氏,摸了摸脸上的伤处,疼得龇牙咧嘴道:“我本就长得不好看,娘还拿了扫帚来打,如今赶紧去给我弄点药来抹抹,不然人家看到我这脸,说不定真要来退亲了。”
吴氏三个女儿,说起来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老小。盖因为这老小最像她,牙尖嘴利,从不肯吃亏,比如今儿个,挨了两下打,却救走了董怀礼,回来还让吴氏吃了闷亏。
此刻她被威胁,也的确没什么办法,吴氏只好骂骂咧咧的回了屋,拿了几个铜板出门去了。
——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月梅开始煮晚饭。
中午吃的好,现在倒是还不饿,不过良明清是男人,消化的也许要快些。因而月梅炝了个大白菜,煎了一个荷包蛋,然后加水煮了白粥,热了四个馒头。
家里没有桌子,饭做好了,她便和中午一样,叫了良明清出来在锅台上吃。
一下午两人一句话没说,现在良明清也像是没事人一样拿了馒头大口大口的吃。
月梅却是忍不住,问道:“良大哥,你原来不哑巴啊?”
“嗯。”良明清含糊的点点头。
其实那会儿,他也是一时冲动才开口留了人。其实当时就后悔了,这一下午他虽然刻意不想这事,但现在月梅提起,他还是觉得自己太冒失了些。
月梅沉默了下,又问他,“那你……”
“因为懒,不想说话。”良明清抬头看她,说道。
“……哦。”因为懒,不想说话,可真是好理由。现在这个理由还可以继续拿来用,那就不用解释为什么装哑巴了。
月梅腹诽不已,却还是忍不住,又道:“今儿董怀礼那番话说的也没什么不对,你怎么那么嘲笑人家,也,也太……”
她的话在良明清的眼神下咽在了肚子里。
良明清微挑唇角,嘲讽道:“他怎么不该笑,是护不住你却胡搅蛮缠不可笑,还是任由着你妹妹跟着,不住的诋毁你,他却无知无觉不可笑?”
月梅心下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