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世渊此举却不是“蓄意”。
一路走着神,走到了一停脚才反应过来,怎么就走到这儿了……
房门已近在眼前,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后头的一众宫人,反正都走到这儿了……进去就进去吧。
推门而入。
冯敬德瞅了瞅,挥手让众人都留在了外头,自己跟着进去了。
贺兰世渊站在屋里,算不上大的房间,收拾得干净。偏过头去,就看到墙上贴着的一大张纸,纸上就寥寥数字:细心点!谨慎点!努力奋斗!!
贺兰世渊忽地忍不住笑了,还是免不得调侃一句这字真丑得可以,却又得承认写得有几分霸气。总归是能看得出来,写这几个字的时候是下了决心的。
努力奋斗?她怎么说的来着……本来很想好好当个女官,一级一级升上去,攒够了钱,出宫,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皇帝一喟。
“……陛下。”冯敬德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见他没反应,斟酌了须臾,开口开得谨慎,“您这是……舍不得沐容?”
这不废话么。
皇帝还是没反应,冯敬德又自顾自地继续道:“您何必为这个心烦?她到底是您御前的人,放不放她走还不就是您的意思……”
言外之意,他强要留人,谁也说不得什么。
皇帝终于有了些许反应,瞥了他一眼:“强人所难?”
冯敬德哑了,知道皇帝什么意思——“君子不强人所难”。
“这个……”冯敬德忖度着又劝,“有句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意思也明确,甭管怎么说,您先把人留下来,日后慢慢劝,还怕她一直不肯嫁么?
皇帝却是听得眉心一跳,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弄得冯敬德心里一惊,察言观色地又续道:“皇后娘娘不是也劝您……好歹先把人请回来。沐容不就是不想做妾?这事,皇后娘娘自己也说……”
冯敬德点到即止,后面属于“大不敬”范畴的话没再继续说。
是,皇后也说,自己日子不长了,皇帝能封个喜欢的人为后是最好的。
都知道皇后的为人如何,听到这话的人——从皇帝到冯敬德,都相信皇后说得真心实意。
但皇后心善归心善,这若是妻子病重着,就寻思着下一个娶谁……这还是人吗?
皇帝无奈一笑,摇了头:“算了。沐容说了,她根本不喜欢宫里,何必逼她?”
。
沐斐得了急召,马不停蹄地赶回锦都,在自己府里歇了不过两刻工夫就连忙进了宫,生怕误了正事。
结果从入殿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头……
宫人们都一副格外当心的样子,好像连大气都不敢出,偌大一个成舒殿,沉闷得前所未见。
沐斐心里奇怪了,最近靳倾没什么大事啊,他自己更没犯什么错啊,还能是什么事……
倒是很快想到了沐容。
皇帝还没来,沐斐静静等了一会儿,凑向旁边的一名宦官,笑着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银子:“这个……这位大人。”
那宦官一揖:“沐大人,您什么事?”
“我女儿也在御前。”沐斐笑着如常道,“叫沐容,她最近……可还好?”
“沐容她……”那宦官掂量了一下,不知道皇帝现在到底什么心思,也就不知道该如何答这话,挣扎半天,把那锭银子还给他了,伸手往作为一揖,赔着笑脸,“大人您喝茶。”
“……”沐斐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也是,进宫等了一阵子了,沐容若是在皇帝身边服侍着一时见不到也还罢了,可来来往往的宫人也没人跟他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