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便一扫阴霾,歪着头、手支着下巴道:“那奴婢能求陛下个事么?”
管家和冯敬德相望发愣:这转折是不是忒大了些……
皇帝再度点头:“你说。”
沐容便低下头,敛裙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俯身一拜:“求陛下把奴婢赐出宫去。”
……啊?!
几人都一脸错愕,听得沐容又说:“奴婢不想做宫女了,求陛下随便找个王府或是哪位大人的府邸把奴婢赐过去,是嫁人还是继续做婢女无所谓;如是嫁人,做妻做妾也无所谓。”
慢声轻语,沐容悠悠地说着。在场的除了管家不知道“前情”,余人可都清楚得很——沐容之前那是铁了心不做妾,就连嫔妃也不肯做,如今“打折”打得真狠,拿定主意不肯回宫了。
皇帝听得眉心狠跳:“不行!”
“奴婢总要嫁人的。”沐容冷声道,“陛下您也说过,奴婢什么时候想嫁人了,就把奴婢嫁出去。”
现在你说不行就不行?君子一言既出四匹马都难追的好吗亲?
“你……”贺兰世渊语塞,半晌后断然又道,“不行!”
沐容直起身子怒驳:“陛下您君无戏言!”
皇帝驳得同样很快:“就戏言了怎么着?”
“……”沐容气蒙。
好……好像真不能怎么着……
“君无戏言”,话是这么说,但也就皇帝自己能约束自己,别人谁敢管他啊!这回还赶上个爱抬杠的直接反问了出来,沐容立时没话了。
冯敬德又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今天明明挺严肃挺紧张的,为什么突然又有了点平日里互相拆台的感觉……
沐容跪在地上沉默不言,几人各自静默了片刻,瑞王轻哼一声,道:“皇兄,您强人所难了。”
这回皇帝却没理瑞王,径直走向沐容,弯腰伸手在她腋下一架,没碰着她半点可能带伤的地方就把她扶了起来。看了她半天,想真怕她这张不饶人的嘴再说句什么把话说死了。他知道她生气,其实他也生气,看着她的样子又心疼。虽是没见着身上的伤,但想也知道禁军都尉府若要动起刑来决计是下手不会轻的,刚才和瑞王面对面站着,他忍着不表露也就忍着了,现下一背对瑞王、和她站得又近了些,她面上的憔悴一览无余。
贺兰世渊忽然觉得心里扛不住了,好像一直能很好地在外人面前维持的威仪也维持不住了,轻喟了一声,有所退让:“这样吧……你既不想回宫,朕今天不逼你。你在王府把伤养好了再说,可好?”
“……”妥协来得太容易,片刻前还环绕四周的火药味突然淡了,沐容愣着反应不过来。
思忖一下执拗追问:“那若以后也不想回宫呢?”
“……”皇帝挑了眉头,没答这话,却是问了一句,“背上有伤么?”
“……没有。”沐容一边回答一边惊疑不定地往后退了半步,心里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你要干甚?!
瑞王沉着气站着,倏尔听见背后一声惊呼,连忙转过身去,向前走了一步又不得不退回来……
不乐意看见,但又不能拦着。
贺兰世渊横抱着沐容,这回沐容完全没有上次被举在水池子边的乖顺,不停地挣着。贺兰世渊淡瞧着她,她本就身量小,受了伤力气也小,虽是挣扎得认真,却是没什么作用。
侧头递了个眼色,冯敬德会意,伸手向外一引,把瑞王请了出去。
沐容傻了眼,陛下您讲理么?这是瑞王的家好么?您这么自然地把他请出去合适吗?!
还有……
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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