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开车的麦克问他弟弟。为了尽快学会中文,他们的日常交流也用中文对话,除非是有急事,用中文又不能明确表达的时候,才说他们的母语。这么做确实是有助于他们中文水平的提升,不过也有副作用,比如说原本都是话唠的两个人现在都沉闷得像锯嘴葫芦,尤其是在公共场合。
“老店清汤。”查尔斯说道。
“好吧。”麦克握着方向盘,慢慢把车子往镇上新开的一家清汤店开去。
水牛镇的夜晚很热闹,尤其最近气温高了,又将近暑假,小溪边摆了不少卖烧烤的油炸的冷饮的小摊,罗景亮他们的大排档生意依旧红火,麦克和查尔斯也是他们家的常客,最喜欢吃的是汤米粉和炒田螺。
老店清汤是一家外地人在水牛镇上开的小店,刚开始装修的时候,几乎整个水牛镇的人都以为这家店是卖汤的,结果生意一开张,大伙儿一看,原来是卖馄饨的,而且他们不仅“店”不“老”,“汤”也跟“清”字半点不搭嘎,红亮亮的馄饨汤上撒着葱花,香得人口水哗哗,辣得人眼泪汪汪。
这绝对是水牛镇上取名取得最叫人印象深刻的一家店了,店主一家四口人,老夫妻二人做每天早上的生意,他们的儿子儿媳妇就专门做晚上的生意,两班人轮流,水牛镇上的人一天到晚都能吃到他们家的馄饨。
这老板一家也是老手艺了,无论是馄饨馅馄饨皮还是馄饨汤,都做得十分地道。据他说,自己从小就是看着他父亲做清汤长大的,他儿子又是看着他做清汤长大的。
前些年外地馄饨冲击他们本地市场,外地馄饨便宜,一碗只要两三块,而以当时的物价,他们的馄饨根本卖不了那个价,当本地人都去吃外地馄饨的时候,他们的老店清汤就开不下去了,生意不好,店面各种成本,加上一家人吃喝嚼用的花销也不少,最终他们只好关了那家老店。
这两年他儿子在朋友的介绍下跑来永青镇打工,年轻人虽然给人打工,但是心里始终惦记着自家的老店清汤,可是他们老家已经没有了这家老店的容身之处,这两年他们那地方经济飞速发展,到处都是工厂和高楼,生活节奏快,门面租金高,光是一笔转让费就能让他们一家把老底掏空。
后来他听人说起水牛镇,又借着休息的时候来了几趟,最终被他打听到一个店面,就在中心小学旁边的一条巷子口,门面租金不是很贵,地方也还算宽敞,年轻人决定在这里重开老店清汤,他和家里人商量,父母和妻子都支持,然后水牛镇上便多了一家馄饨店。
麦克和查尔斯一人叫了一碗馄饨,又要了几个烧饼两瓶啤酒,然后便全身心投入到这一场战斗当中,就算没吃都会被辣得鼻涕眼泪横流,他俩还是隔天差五就要来吃一回,因为这老店清汤实在是滋味鲜美。
他们吃到一半,马从戎就过来了,带了从罗景亮他们那里买的几样卤味一碟炒田螺,又叫了一碗馄饨,三人坐一桌,喝啤酒吸田螺谈生意。
“老板,四碗清汤,三碗在这里吃,一碗打包。”大约八点钟的样子,老周一家也来了。
“好嘞!”年轻老板响亮地应了一声,利落地下馄饨。
和马从戎他们打了声招呼,老周他们便自己找桌子坐下了。今天傍晚他们吃完饭以后,猴娃子没去打铁铺找老常下棋,老周也没被四合院那边的事情绊住,肖树林也没做核雕,一家三口洗完澡之后没什么事,就决定散步到水牛镇上,顺便过来吃一碗老店清汤。
“花花,别上桌。”找位置坐好以后,老周对他们带来的那只正准备蹬脚往桌上跳的大猫说道。花花这货长大以后完全没有了小时候的可爱劲,那五官长得,怎么看怎么奸诈,整一个反派形象。
“嗷!”花花不满地把两条前爪搭在桌沿上。
“不听话没有馄饨吃。”老周又不是猴娃子,才不跟它讨价还价。
“……”花花那张坏脸上写满了不爽,低头看了看它爪子下面的木头桌子。
“你敢给我偷挠桌子试试!”上一回老周带它去镇上一家烧烤店,就因为不让它上桌,这家伙趁他不主意的时候,就向一条桌腿招呼了一爪子,留下了几条清晰的爪印。
“咕噜咕噜……”花花又把坏脸转向旁边的墙壁。
“花花,不能在墙上乱抓。”猴娃子伸手摸了摸花花的脖子,虽然他也想让花花到桌子上来吃,但是爸爸说别的客人不喜欢,会影响老板做生意,老板生意不好说不定就不开店了,他们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老店清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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