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玄舟重新回到了神鹰营,他应该遭到了比之前更严厉的管教和责罚。”迟星剑皱着眉头,“从他失踪之后,到他出现之间,中间空白的十几年,他应该都在神鹰营中度过,或者已经开始自己在江湖上活动。当时鲁王已经死了,朝廷设立的神鹰营也不存在了。”
迟夜白点了点头:“还有呢?”
“没有了。”迟星剑冷淡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事情。文玄舟的身世是我和你娘亲查到的。他虽然是神鹰营的人,身上谜团众多,但你当时情况十分危急,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已经和朝廷没有关系,和鲁王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救你,什么人我们都愿意信。”
“……我要进地库的密室。”
“不能进!”迟星剑大怒,“神鹰营如何,神鹰策如何,文玄舟如何,和你没有关系!你如今只要好好做好鹰贝舍的当家就可以!”
迟夜白从未告诉过爹娘文玄舟在自己记忆里动了什么手脚。见迟星剑这样的态度,他也不再争执,转身出了书房。离开书房的院子后,他立刻加快脚步,奔向地库的入口。
他其实知道密室的暗码,只是不愿意与父母作对而已。
迟星剑和英索每月改变一次密室暗码,迟夜白太熟悉这些机关的声音了。久而久之,他只要听到密室暗锁的拨动声,便知道是哪个地方被动过了,哪些地方仍旧维持原样。
“当家?”慕容海抱着一堆书册从地库出来,看到迟夜白从自己身边钻进去。
迟夜白没回答他,反手从内侧飞快按动机关,将地库的门锁上了。
十方城里的普云茶楼因为重新装潢,今天没有开张。
茶博士和伙计在门前商量新牌匾的位置,忽见那位有些古怪的中年文士站在自己身后。他无声无息,倒把其余几人吓了一跳。
“今儿不开门?”那中年人问。
“整修呢,重新装装,整得漂亮点儿。”
文士很有些遗憾:“特地来听故事的。”
“梁先生最近出城去了,估计得下旬才回来,您到时候再来就是了。”茶博士笑道,“这位先生,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文玄舟。”中年人笑着说,“您称我文先生就行。”
他十分有礼,茶博士有些受宠若惊:“文先生,我记住了。下回您过来,我给您安排最好的位置。”
文玄舟谢过他,又站在门口处看众人忙活。等新的牌子挂好,茶博士再回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此时已近傍晚,普云茶楼不远处就是春烟楼,红灯绿酒,渐渐热闹起来。
文玄舟拐过春烟楼,径直走入楼旁的小巷之中。
十方城的旧城区东菜市就在前头。他经过了河上的石桥,踏入东菜市的地盘。
东菜市里十分寥落,两盏冷灯高高挑着,照亮河边一个馄饨档子。正在摊子上煮馄饨的男人年约四五十岁,裸露的双臂尽是刺青,眼神冷厉地看着文玄舟。文玄舟冲他笑笑,往街巷的深处走去。
这里毫无规划,污水四淌,破败的门扇之内逸散出刺鼻的气味。文玄舟一路前行,拐了又拐,最后立在一扇门前。
那门上贴着残破的门神,左右各一,两张脸上都被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他抬手敲门。
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年轻人持烛站在黑暗中,静静看着他。
“死了吗?”文玄舟走进屋内,低声问。
“……快了。”年轻人说。
屋内灯光昏暗,他将手中短烛放在桌上,照亮凌乱床铺上的一个人。
文玄舟挑了挑眉:“腿是怎么回事?”
床上的人被声响弄醒,睁开了眼睛。他一只眼睛被打得肿胀不堪,另一只勉强还能看。文玄舟凑近了去看他,若是忽略了脸上的伤痕,倒还能看出一些往日俊美的模样来。他伸手去捏那人的胳膊,那人颤抖着身体,发出无声的惨叫,眼泪淌了满脸。他的喉咙被抓破了,声音出不来,只有急促的喘气声,像漏了风的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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