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一副老僧坐定地看着后宫送来的请脉案例,头也不抬地回答,“老头子不屑作假说谎,谁若不服,你让他来和我老头子说。”现在温良媳妇怀孕了,老太医心满意足,觉得无论谁也不能惹他生气,而且他也要少生点气,活得久点抱僧孙呢。
王太医更苦逼了,胡太医可是三朝元老太医,谁敢呛一声?倒霉的是他们这些底下的太医啊,现下他们去各个大臣府里去出诊,总会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女眷扯着问东问西,然后话题很快就扯到了现在怀孕的温夫人身上。
那些女眷大多是成亲多年无孕或者是只生了女儿的夫人,所以特好奇为何一个被大夫说不能生养的女人会突然怀孕,问是不是他们有什么生子妙方开给了温夫人吃之类的。
王太医几乎吐血,就算有生子妙方也应该去问温夫人吧?自从太后将温夫人曾经的脉案捅了出去暴露她因为受伤不能再生养的事情后,温大人可是将他们太医院的人恨得要死,若不是太医院的人将之泄露,想来太后也不可能知道这事,就没有后来闹得满城风雨的流言了,更没有镇国公与唯一的嫡子在他的五十寿宴上大闹一场的事情。
现在不只是温大人恨死太医院的人,连素来死板的镇国也恼上他们了,让太医院近来行事皆要小心谨慎几分。所以这种情况下,温大人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去接触温夫人,他们自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生子妙方让温夫人怀孕啊!
王太医隐晦地反问她们,为毛她们不亲自去温夫人算了?很快地,他们便总结出了那些素来养尊处优的大家夫人的心态,她们瞧不起温夫人的出身,后来又知晓她不能生养的事情,越发的看不起了。原本一直高高上在,现在却要她们放低身段去问个自己瞧不起的人?算了,还是折腾太医们吧,坚决认为一定是太医留了后招。
而晓得她们这种心态的太医们差点吐血了,你们放不下身段是你们的事情,咱们也没这义务给你们折腾吧?
招架不住太医们无论说了多少次都没人相信后,只能寻上胡太医了,让他去确认下温夫人为何突然怀孕了,问问是不是有什么妙方,随便找个理由都好,只要能搪塞那些如狼似虎的贵夫人。太医院里谁人不知道胡太医与温良的关系,还是他亲自确认温夫人怀孕之事,所以找他准没错。
当下王太医便开始拐弯抹角地问了,等胡太医听明白了他的话,顿时瞪眼骂道:“你们什么意思,我侄孙媳妇怀孕了,那是她的福气,难道你们巴不得她一辈子不能生养。”
我们还真希望她一辈子不能生养,也不会惊得整个京城的人都轰动了,闹得咱们三天两头不得安宁。
王太医在心里腹诽,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当下连连赔罪,又腆着脸凑上前去问。胡太医被烦得不行,想了想,便道:“我听侄孙媳妇说,他们在平津时,谭家老太太拿了很多生子偏方变着花样弄给她吃,也当作调理身子,所以她会怀孕,应该就是托了那些偏方的福了。”然后不经意道:“听闻他们回京时,谭家老太太使人给我那侄孙媳妇一些养生的方子。”
王太医听罢,同时也觉得奇迹就出在这些方子上,心中内流满面,终于可以摆脱那些贵夫人的折腾了。
所以说,如翠姑娘怀孕这事情,不只折腾了温良几人,也折腾了京城里的半数人,牵连范围实在是广,只可惜某人根本不知道,此时正悠闲地在家里吃水果啃红枣糕呢。
而如翠姑娘不仅折腾外边的人,镇国公府的人也被她折腾了一回。
“不是说她不能生养么?”温婉脱口而出,然后带着某种纠结的心情问道:“娘,你们不是说,三嫂就像不能下蛋的母鸡,不必在意么?”
镇国公夫人脸色一片铁青,也不知道是为讨厌的三媳妇怀孕之事还是为女儿竟然这么直白地说出这种话来,当下气急地斥责了一顿,让嬷嬷将她带回房去后,才开始和大儿媳妇讨论起这事的利害来。
秦氏不仅是镇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女,还是站在同一阵营中的同盟人,此时两人对如翠怀孕的事情都觉得有点儿麻烦,温良若是无嫡子,对她们来说是比较有利的,对以后温允争取镇国公府也减少了些阻碍。可现下,三儿媳妇怀孕了,老镇国公就算和儿子吵得再凶,也不会放弃这三儿子了。
镇国公夫人只要一想到丈夫知道三儿媳妇怀孕时的反应,顿时就是头疼万分。当时丈夫从狂喜中回过神时,就要去太师府去,还是她眼疾手快地拦住,现下去那里干什么,好增加温良在丈夫心中的重量么?不如让他们父子俩一如这么多年来吵闹冷战比较好。当然,镇国公夫人也是找好了理由的,说得丈夫放弃了去太师府的打算,可接下来,丈夫让她将库房里的东西给太师府送去时,她却不平衡了,照丈夫的意思,几乎府里的好东西都送到继子那里去,难道就没有想到她的婉婉么?还有那些庶子庶女也要留点的吧?
“娘,我也想不明白,那女人怎么会怀孕了呢?她不是应该不能怀了么?”秦氏郁闷地说,“若是她以后生了个儿子,她不是更猖狂了?”想起如翠竟然敢骂她“只能下没种蛋的母鸡”就恨不得挠花她的脸。现在她心里巴不得她以后也生个女儿出来,然后将那话拍回她脸上。
“哼,生男生女还不知道呢。”镇国公夫人用指甲划减桌面,沉吟了会儿,说道:“你明日便让人传话回秦家,尽快将凝云送过来,说我想见见她。”
秦氏有些迟疑,“娘,爹会同意么?你也知道的,爹很注重三弟妹肚子里的那孩子。”说到这,不禁有些不甘心又气闷,不由想着,若是她当初嫁的人是温良就好了,只可惜他一直呆在边境不回,她最后只能收了心,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温家长子。
“自然会同意。”镇国公夫人淡然道:“有孕之妇本就身体娇弱贵重,稍一不小心随时会发生各种意外,让人不得不小心。而且听胡太医的意思是说,三月三那天她可是受了惊吓差点小产,现在还在安胎呢。只要和老爷说明白,现在夏氏身子重,又需要安胎,无法伺候良哥儿,相信老爷会同意的。”
说到这事,镇国公夫人也有些郁闷。先前温良他们刚回京时,夫妻俩带着那义子过来拜见,自然又大吵一顿,那时老爷也明确吩咐她注意找几个可心体贴的清白姑娘送过去伺候,实则是生孩子。现下得知那夏氏怀孕了,镇国公也没有说还要不要送。
“三弟上回不是说他不纳妾么?”秦氏心中复杂地问,温良待他现在的妻子很好,好到为她不纳妾,再联想丈夫温允屋子里的那几个狐媚子,顿时心中一阵气苦,又觉得若是当初是她嫁了温良,现在她的日子定会比那没门弟没品貌的夏氏还好。
“纳不纳妾还要看父母的意思。到时就说是老爷的意思,不管良哥儿拒绝还是不拒绝,对咱们都有好处。”若是拒绝,证明温良心中有怨气,相信父子俩的关系会更加冰封,这是她所希望的。若是没有拒绝,她相信娘家的那侄女,实在是个愁人的,等她进了太师府嘛,以她那愁人的性子,估计如翠不会好过,这也足够了。
“好吧,过几天我就让娘家的人将她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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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想,都影响不到温府的人。
卫朝浥等人知道如翠怀孕后,也惊得下巴差点掉下,特别是他们到街上溜达时,听到大街上讨论这事儿,顿时有种荒谬感,几时这京里的人连妇人有孕这种事情也喜欢拿来说嘴了?等听到众人议论纷纷的内容时,几个半大的少年顿时一脸木然。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少年们还是准备了丰厚的礼,亲自到太师府上祝贺。
到了太师府时,温良此时不在,如翠被丫环们押在屋子里安胎,院子里只有一小孩正挥汗如雨地扎马步,看到他们到来只是瞄了一下,便没有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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