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黄瘦瘦的丑丫头!”
“哭鼻子!”
“丑丫头!”
“哼!”
“哼!”
两个孩子吵得面红耳赤,最后各自哼了一声,撇开头不理对方。
如翠第一次见识到孩子吵架,觉得这可比大人们明嘲暗讽有趣多了,不过现在她是大人,而且是长辈,又在相公的亲戚家,不好做得太过,便说道:“小表弟,你是有文化的人,怎么能以貌取人呢?你温表哥说以貌取人最是肤浅了。彦平,你是晚辈,要尊敬小表叔,小表叔是长辈,可是给你给红包哦。”
两个小孩眼睛发亮,然后将头扭了回来。
“表叔,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温彦平笑眯眯地伸手。
谭寄溪旁的没有,红包倒是多,从来没有将之放在心上,从衣服里摸出刚才父亲的友人塞给自己的红包丢给她,一副冷艳高贵地说:“看在你识相的份上,你也不是那么丑,至少懂得尊敬长辈。”
温彦平在发现红包的重量后,心里喜滋滋的,完全不介意他的话。可以说,钱现在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了,有钱可以做好多事情呢。于是再也不埋怨自己辈份小了,对着小孩儿笑得十分甜蜜,谄媚地恭维了几声。
于是接下来发现温彦平还是个刚识字的文盲时,谭寄溪也难得没有再讽刺,两个小孩倒是和平相处。
旁观许久的青衣、蓝衣、画箳表示夫人大才,也不是那般不着调的。
等温良回来后,看到两个小孩和平相处,心中颇为欣慰,见小表弟眼巴巴地盯着自己表示想让他带他出去玩儿,想了想,温良摇头拒绝了,在小正太失望得快要哭时,又道:“后天就是元宵节了,到时我请示了老祖宗,再带你出去看花灯,可好?”
小孩马上破涕为笑,一把搂住温良的脖子,迭声叫着好表哥。
如翠盯着两人瞧,真像父子,再瞧瞧温彦平,小姑娘鼓了鼓腮帮子,似乎不高兴了。
******
元宵节这天,谭府又是一阵热闹。
温彦平和谭寄溪对这天却是盼望非常,终于到了这天,两个小孩都兴奋不已。温良不只答应带谭寄溪出门,连同伤势大好的温彦平也决定带出去走走。
自从谭寄溪作为长辈给了温彦平红包后,温彦平表面上没再针对小朋友,但在谭寄溪过来找温良玩时,会时不时地向小朋友炫耀温良是她爹,想要过来玩,就得给红包,气得小朋友好几次都跺脚,一副要扑过去咬她的模样。
如翠见两个孩子打闹没什么感觉,但温良看了几回总有种异样的感觉,而这种异样的感觉很快便让他明白是什么了。
元宵节晚的平津城很热闹,街上各种挂着红灯笼,街上一排过去都是各种各样的小摊子,吃的玩的都有,还有人们最热爱的猜灯谜。
而这天,谭府的大人们会带孩子到街上去看花灯猜灯谜。谭寄溪以往身子弱,是从来不会在这数种冷天出门的,今年因为温良的求情,老太太和三舅父夫妻在小朋友的哭闹下,才勉强同意温良带他出门看花灯,而且还十分担心地叮嘱再叮嘱,谭寄溪不耐烦被大人叨唠着,早一步跑了,直接去飘湘院去找温良他们。
在谭寄溪被嬷嬷抱过来时,就见到一个穿着男童衣物的小孩,脑袋上梳着个男童的发髻,用头巾包着,衣服是青底白纹的袍子,虽然脸色腊黄,但一脸英气,一双眉英气勃勃,双眼晶亮有神,不知不觉中竟然弱化了那平凡的长相,反而让人觉得这是个精神伶俐的男孩子。
“温彦平,原来你是男的?”谭寄溪让嬷嬷将他放下,然后咚咚咚地跑过来,围着温彦平转圈子。
温彦平手上还拿着个孩子用的小折扇,学着温良的模样摇了摇扇子,抬着下巴说:“你现在才知道啊!你以前眼神可真不好,竟然将我看成女的!哼!”
谭寄溪一时间有些纠结,心里又有几分委屈,明明是她先前穿着女孩子的衣物,怎么能怪他嘛。而且现在在小朋友眼里,温彦平怎么看也和家里的姐姐妹妹们不一样,没有那种娇软的女孩儿气。
如翠和温良从外头走了进来,原本是想看看女儿整理妥了没有,却未料到看到一个精神英气的男孩,两人皆是愣了下,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小孩的性别了?瞧瞧这模样儿,分明就是个男孩子。特别的是,女装的小孩看起来又黄又瘦,实在是平凡到有点儿难看,等穿上男装,却让人觉得这是个英气的男孩儿,竟然比女装还来得合适。
还是如翠反应快,毕竟亲自照顾过她,是男是女怎么会不知道,问道:“彦平,怎么穿成这样?”
画箳无奈答道:“是小姐要求的。”
温良走了过来,瞧了瞧小孩平静的脸色,然后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问道:“彦平,你不喜欢穿女装么?”他可是注意到每次女孩儿会无意识地扯着身上的裙子,但又不好做得太过份,眉宇间有些纠结。
温彦平拧了拧眉,然后小声道:“爹,我不当女孩儿,好不好?”
“为什么?”温良和声问道,心中恍然,怨不得之前一直觉得这孩子奇怪,原本是根本不将自己当女孩儿,而且又对男性有些排斥,就算他现在是她名认上的爹,也有几分排斥,待如翠倒是亲热得紧。
小姑娘抿了抿唇,走近温良,压抑着声音说:“娘说,做女人太苦。我娘……就是被那些人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