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她一拿出那个荷包,柳婆子心就亮了,这可真是菩萨保佑,也不枉自己念的那些经了,柳婆子如今是知道了,便皇上对三娘再好,三娘不乐意进宫也白搭,再说,以三娘的性子,不进宫兴许是件好事,由着她的性子,天高海阔的飞去吧,却怎就她一个,不是还有守财。
只现如今守财倒不要紧,需尽快收拾了银子东西给三娘送去,想着快走了几步,进了屋关上门,从柜子最底下把三娘交给她保管的银子拿了出来,又记起三娘走时没带衣裳,瞧着媳妇儿跟三娘的身量差不多,唤她媳妇儿拿来两套袄裙,又把进保儿的棉衣裳寻出一件来,改了身量,一并包在包袱里。
收拾妥了天也擦黑了,她儿子进保家来,柳婆子让去邻居家里借了辆牛车坐上去,进保儿赶着,去了关帝庙。
眼瞅到了,柳婆子让儿子停在胡同口,她自己提着包袱走了进去,到了关帝庙敲开门,柳婆子倒为难了,早上匆忙不得说话儿,也不知三娘躲在这里叫啥名,原先的自是不能用了。
柳婆子正为难呢,不想那道童倒是机灵,先开口道:“女施主莫不是寻周公子的?”
柳婆子忽记起三娘女扮男装的时候,是改姓周的,忙点点头,清风道:“如此,女施主请跟我进来。”
柳婆子迈脚进了庙门,一进来就不禁皱眉,破旧的都不像个样儿了,大殿的房顶都露了一角,呼呼往里直风,殿一侧铺着一堆稻草,稻草堆里有五六个要饭花子,在哪儿或躺或坐,不过倒是没什么臭味。
这还得说三娘的功劳,三娘嫌臭,让两个道童烧水,催着老道让几个要饭花子洗澡,就说不洗的以后都别跟这儿住了,几个要饭花子没法儿,好歹都擦洗了擦洗,才没那么臭气熏天了,不然,这正殿里到晚上都进不来人,那臭的,三娘在里头都能闻得见。
殿里为着省灯油,就关老爷坐前点了两盏油灯,哪有多少亮,尤其殿一侧,黑黢黢只瞧得见人影儿。
柳婆子不明就里,还当三娘也在这几个花子堆里呢,心里头过不去,眼角便有些潮润,底细往那几个花子瞧了又瞧,不想旁边的道童道:“女施主跟我往里头来,周公子在里头灶房蒸包子呢。”
柳婆子一愣,却松了口气,忙跟着清风走了进去,刚进了院,就见侧面灶房里,真有个人在哪儿往锅里放包子呢,柳婆子记着那身影正是三娘,忙几步过去,把包袱往旁边儿一放,挽起袖子来接过三娘的手就干了起来,没一会儿包子都进了笼屉,盖上盖子,柳婆子才道:“这里可得说话?”
赶着今儿刘全没回来,三娘带着她进了屋,一进屋柳婆子便要跪,三娘急忙扶着她道:“妈妈待我心诚,我只当妈妈是三娘的亲人,亲人间何用这些作甚。”
柳婆子听着心热,也就依了她,问了来去,三娘把这两日发生的事儿并自己往后的去处说了,柳婆子叹口气,拉着她的手嘱咐她路上需小心,最好寻见守财,跟前也有个守财,总好过她一个人,莫轻信旁人之言,出门在外处处当小心……竟有嘱咐不完的话。
直说了一个时辰,柳婆子才依依不舍的起身道:“虽如今糊弄过去,还是尽快出京妥当,也省得夜长梦多。”
三娘应着,把她送了出去,直送到胡同口,瞧着柳婆子上车去了,三娘才回转,只她走了几步,忽觉不对劲,立住身形,猛然回头喝了一声:“谁在后头鬼鬼祟祟的,出来。”[img]http:www。lwxs。orgfilesarticleattachment99120347831316194。gif[img]
☆、第74章
即使如今知道三娘是女的,在福庆眼里也还是姓周的小子,福庆就不明白,武三娘算什么女人啊,莫说跟王府后院的侍妾比了,便是灶房里使唤的丫头都比三娘长得顺溜二,就算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武三娘哪来的德。
从古至今瞧见过哪个女人画春,宫卖,更不消说,她明明就是皇上的人,还来勾引爷,一来二去把爷的魂儿勾了,她倒好,甩甩袖子跟皇上进宫当娘娘去了,这女人简直就无情无义之极。
若从此各自撩开,消停的过后半辈儿也还罢了,却仍不安份,半夜从邹府跑了,因着她,京城里又闹了三天三宿,末了人是找着了,却一命呜呼死了,她死了,福庆真心觉得终于除了祸害,可爷哪儿不成啊。
那天从邹府回来就病了,一病就是几天,好容易有了点儿起色,却又听见武三娘的死讯,就当时爷那脸色儿,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了,人都这样了,还非撑着起来在隆福寺做功德,这功德不消说,就是给死了的祸害做的。
要说福庆发现三娘的行踪,还得从他大姨子出门子说起,他丈人家没小子,就俩闺女,俗话说的好,女婿当半子,两个女婿整一个儿,可他那位连襟儿,就不用指望了,福庆先头见过几回,说傻吧,不算太傻,知道吃穿睡觉,还能干点儿活儿,说不傻吧,浑身冒傻气,嘴里成天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大福庆这两边儿奔忙着,本来把三娘这事儿都快仍脖子后头去了,虽说爷跟皇上哪儿紧着折腾,福庆却想,再折腾也折腾不了几天,人都死了,还能折腾出啥来。
说起来福庆心里也纳闷,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武三娘这个祸害中的祸害,怎么就短命了呢,可由不得他不信,尸首如今都装裹好进慈云寺了。
虽如此,心里到底儿有些疑惑,却也巧,他那大姨子出门的正日子,他这个妹夫过来苏家吃酒,这吃着半截儿呢,忽不见了傻子,酒也甭吃了,找吧!这刚行了礼新郎官就没了,像什么话啊。
一帮人连街坊四邻都算上,各屋里都找了一遍,没找着人,福庆想着,今人人来人往的,不没准傻子趁着乱跑出去了也不一定。
想到此,福庆就出了苏家的院,提着灯,围着苏家的院子四周找,别说真给他找着了,乌漆墨黑的就蹲在关帝庙的破墙头下,福庆提着灯照了照,傻子手里拿着一张纸,嘴里絮絮叨叨不知哪儿叨咕什么呢。
福庆这个气啊,这三亲六故都快急死了,他倒好,跑这儿犯傻来了,福庆过去把他拽了起来,点了点他的额头:“我说大姐夫,您这新郎官不好好在屋里陪媳妇儿,跑这儿来冒什么傻气,莫不是不想娶媳妇儿了?”
傻子一梗脖子,把手里的一张破纸往怀里一搂:“我有媳妇儿,我媳妇儿一会儿就从墙头下来。”说着抬手指了指关帝庙的破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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