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听到那包含思念的两个字,心,下意识泛起针扎般的疼痛。
在落日余晖下,他目光冰冷地望着离他仅有两米远的小女孩。
她穿着灰旧的长衣长裤,脚上穿着磨损了边角的绣花鞋,柔顺光滑的秀扎成麻花辫垂在脑后,巴掌大的小脸,也不知涂了什么,灰黑灰黑的,但能看得出五官很精致。
还有她那双笼着水光的大眼睛,里面像是装满星光,闪闪亮,极其迷人。
他单手搭在轮椅扶手,另一只手把玩着刚淘到的玉石,就这样凝视着小手紧抓裙摆的女孩。
站在他身后推着轮椅把手的杨副官,见自家少爷脸色晦暗不明,便以为是因为有人挡路引起他的不喜,当即就大声呵斥
“谁家小儿,让开。”
忽然被斥责的花倾颜,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美眸中蕴满泪珠。
望着夜铭寒那清冷而又透着陌生的双眸,她的心就像被人用手紧紧攥住般,疼的无法呼吸。
他不认识她。
这五个字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正当她泪眼模糊、咬着唇瓣不知所措时,空中传来冷冽冰寒的声音
“杨庆,退下。”
这四个字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还有他那冰冷凌冽的目光,亦让人后脖凉。
他家少爷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仅这森冷的语气,就让杨副官有种项上人头不保的恐惧感。
他不敢多想,立即低头松开轮椅把手,退至十米开外,还让手下快将此处清场,不让任何人出入。
现场码头十米内,很快便只剩下坐在轮椅上的俊俏少年,及那个忘了哭泣的女孩。
夜铭寒望着已经哭花脸的小人儿,眉心紧皱,他感觉到那颗常年没有波动的心,此时疼的一抽一抽的。
特别是见到她落泪,就有种暴虐的念头,想将所有惹哭她的人或物全部销毁。
这是十四年来,他第一次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还是因为一个才刚初次见面的小女孩。
他那精致绝世的脸庞,这一刻,多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心疼之色,淡红的唇瓣轻启
“过来我这里。”
处于变声期略显沙哑的嗓音,夹杂着他本人都没察觉的柔情。
站在原地的花倾颜,见他眸中的冷色渐渐转换成她熟悉的温柔,再也控制不住,提步跑进他的怀里,细嫩的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浮于眼眶的泪珠,再也藏不住,一颗一颗流进夜铭寒的衣领。
突然被女孩抱住的夜铭寒,有那么一瞬间,怔愣住,直到感触到她温热的体温,才慢慢回神。
那颗常年冰冷的心,蓦然开始回温,产生一种失而复得的奇异感。
附于他怀中的人儿,那滴滴泪珠就像滚烫的岩浆,让他有种焦灼难耐的疼痛感。
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哄过孩子,也没有与女性相处过,现在看到她哭,实在有点束手无策。
清冷的眸底覆着满满的疼惜,他抬起白净修长的手掌,轻抚在她瘦弱的后背,温声哄着她
“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最后一句轻柔的话语里,蕴藏着花倾颜熟悉的危险之意。
他即使现在不认识她,还是会下意识保护她。
她在他脖颈处,眷恋地蹭了蹭,才抬起被泪水冲刷出两道雪嫩肌肤的小花脸,委屈地看着他。
近在咫尺的神颜,七年未见,依旧没变,还是那么的摄人心魂。
不,也不能说没变,他的年纪变小了,看起来就是十几岁的小少年。
但他与生俱来的凌厉气势,会让人潜意识忽略他的年龄。
她直视他投射而来的专注目光,用袖子将蔓延在脸上的泪痕擦去,才带着哭腔喃喃开口
“我叫花倾颜。”
“我阿爸阿妈去世了。”
夜铭寒听到“花倾颜”三个字,心霎时跳动的很快很快,这个名字就像早已刻印进他的神魂。
他垂眸看着只离他十厘米远的黑白小脸蛋,上面黑色的炭灰在泪水的浸染下,逐渐软化,刚才已被她用袖子拭去大半,显露出她虽稚嫩,却绝艳的五官。
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娇艳容颜,让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柔地将她脸上的脏污一一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