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又道,“明天便要到年节了,还请陛下与娘娘即刻回宫,共享团圆。”他垂着头,仍是掷地有声,将时间也给定下来了,希望他们马上就回去。阿好往远处看了眼,帝后仪仗俱在。
“那便明天回去。”
章煜说罢,没有再停留,带着阿好返回静云庵中。正是这么一来,他与宁王之间,更似一唱一和,但这不是一件小事,提前便有成算,沟通过,也实属正常。那些大臣们,多半也清楚。
阿好被他牵着往院子走去,章煜没有立刻给出一个解释。阿好觉得,她或许应该要一个解释。这是一件大事,且与她有密切关系,无论怎么样,提前知会一声会好些,可是阿好没有与章煜谈论这个。
直到走回了院子里,章煜才与阿好说话。他先喊了阿好一声,等到阿好应了,才握着她的手说,“待百年之后,我们挑个喜欢的地方让子孙葬在一起罢。无论你喜欢山野、溪流或是其他的什么地方,都可以。”
皇陵里注定有别的人,他可能是不太喜欢,但他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么远,连身后事都开始想到了。只是,谁说过要和他葬在一处?谁又说过要与他有子孙?阿好心想,反正她是没有说过的。
“不可以。”阿好瞧一眼章煜,见他眉头紧蹙,低下头却笑了,“那么远的事,我还没有想过。现在若便应下来,兴许哪天就反悔了呢?这得看陛下的表现。”
她半是正经的说着,使得章煜英气的眉都挑了起来。伸手让阿好抬头看自己,章煜笑又不笑地望着她,问,“要是表现不好呢?”
“改嫁?”阿好认真的思考,反问道。
章煜眉心动了动,嘴角噙着笑,唇齿开合间,吐出四个字,“嫁谁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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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煜最后仍是没有搬回宫,阿好以为,他当真是要回去过年节的,毕竟话都说出去了。可是章煜说,开春便要走了,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无关紧要。他回去了一趟,但半天的时间便回来了,似乎是将事情都交给了宁王处理。
阿好一直都知道章煜与宁王兄弟的感情深厚,不过在皇家,深厚到了这种地步也十分少见。宁王也确实从未有过一丝杂念,阿好想,这或许是因为宁王是被自己这位六哥护着长大的吧。
从她与宁王熟起来时,她就时常从宁王口中听到他说六哥长六哥短。那个时候,她应是十一岁,宁王也不过十二岁而已。她听过就忘了,从来没有往心里去。如果那时愿意稍微用一点心,与章煜有关的记忆,或许会更多一些。
这个年节,是阿好与章煜两个人单独过的。其实两个人总不是那么热闹,可也少了规矩。年夜饭是一起准备的,简单却温馨。待到用过了饭后,章煜又带着阿好去了放烟火。
章煜一点儿都不怕,亲自去点,甚至撺掇着阿好也去。阿好怕极了,点完立刻跑远,还被笑话了一回胆小,可胆小总比受伤来得好。烟火腾空的瞬间发出咻咻地响声,炸裂在天幕时又是巨大的声响。
阿好被章煜拥在怀里,被他护住了耳朵,将那些吵闹隔绝开去。那一刻间,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靠在一起,却是无限满足。烟火碎裂之后便四下散乱开去,星星点点的火光熄灭了又坠落溪面,荡起水波粼粼。
这样安宁、静谧的时光,哪怕往后都不会再有,她也觉得知足了。阿好心想着,回眸看向了章煜,发现他也在看过来。她在章煜的眼眸中,看到脸上挂着笑容的自己。
阿好转过身,在又是一个烟火炸裂的瞬间,她轻踮脚尖,靠近章煜,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她眸光盈盈,看向章煜,轻声说了一句话,却淹没在烟火碎裂的声响中。
章煜仿佛听懂了,刹那间,眼中似有星光流转。他靠近阿好,并不满意那个浮光掠影般的浅吻,笑着将她重新带入怀中,低头覆上带着香甜味道的柔软唇瓣。
在他们身后,火树银花映照出一片良辰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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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刚过的第二天,宁王怒气冲冲到了静云庵。彼时太阳将将升起,还是很早的时候。见宁王这幅样子,阿好还疑惑是怎么了,哪知他到了章煜面前,张口要人,问起了凌霄的下落。
“去了边关。”章煜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地回了宁王一句。
宁王本是满腔怒火,听到这话,顿时便泄了气。
阿好却想,原本以为凌霄是与他们一起上路的,没有想到章煜竟然让她先走一步。看到宁王这样,也不知道是也以为可以等到三月还是才知道这么一件事。
“三年?”宁王又问。
“如果她表现得好,两年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宁王深吸了一气,稳定了情绪,略略颔首,沉声道,“好,我等。”脸上落寞之意却十分明显。
见章煜看过来,知他有特别的话要与宁王说,便说自己去煮两盏茶,走开了。待到阿好离开,章煜方说,“她必须得去,这是她唯一将功赎罪的机会。”
“赎罪?她……做了什么?”宁王呆了一下,不知道章煜指得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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