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检回忆起那个不平常的夜晚,他没有看清那个小姑娘的容貌,不知她的名姓。她那时恰好染了风寒,嗓子有些哑,于是也没有办法完全辨清她的声音。
可他觉得十分后悔,后悔没有早一点发现那个小姑娘就是宋淑好。如果可以早一点知道,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阿好见赵检陷入回忆,眼睑微垂,掩去心思,但笑了笑,说,“世子想来是弄错了,奴婢并不记得曾经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奴婢年龄尚幼,怕不懂得这许多。”
宋淑好没有犹豫的否认未使得赵检的表情有太大变化,只是他复杂的眼神让阿好感到无法理解。
赵检但看着阿好,说,“没关系。”他话语模糊,既像是在说阿好哪怕撒谎也没有关系,也像是在说事情对错都无所谓。
阿好似懂非懂,却没有深究的想法,脸上的笑容不变,与赵检道,“九年了世子殿下都没有放弃找到那个姑娘,这份心意着实较人动容。奴婢帮不上什么忙,只有祝愿世子殿下早日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赵检听罢阿好的话,温声与她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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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狩之行在即,小公主章妡心痒想跟着一起出去玩,奈何自己的皇兄迟迟不肯答应。她软磨硬泡许多天不见章煜有半分松口迹象,临到出发前两天越坐不住。
先前明明答应过她可以出宫玩两天,却白白折掉了,这次依旧不带她玩,还是打着她是待嫁年龄的旗号,章妡唯有更不满。明白拜托其他人都没用,在章煜身上费尽心思也无效果,章妡不得不求助于冯太后。
阿好回府的这天,正巧章妡挑在章煜到长宁宫与冯太后请安的时间赶了过来。与冯太后、章煜行过礼之后,她便奔入了正题,不多耽搁是怕章煜没多会又去了忙其他的事。
“母后,您说说看,往年皇兄都肯带我出去散心的,单就今年不肯了是什么道理?难道我看起来很不乖吗?”
“哀家倒是很同意陛下的话,你已经十六了,今年不出嫁,明年也是要出嫁的,还是安份一些的好。不要学你皇姐,叫我操碎了心。”冯太后丝毫没有买章妡账的意思,反而和章煜站到了一边。
章妡顿时愁眉苦脸的,“母后知道我没两年便要出嫁了,往后哪里这样的机会还能有几次?且当我是最后一回,也不行吗?”
“往年但凡是你去了就没有不惹事的时候,且当是朕怕了你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为好。正好你多陪陪母后,更多尽上一份孝心。”章煜难得多说了两句话,势必要打消章妡的心思。
“我哪儿惹事了?!”章妡因为章煜的话而满脸惊恐,愤愤反驳,对上章煜的目光瞬间不敢再多言,乖乖地闭了嘴。
努力回想自己和吕源讨教办法时候他说的那些话,先前因为不明白他的法子为何会有用,以为他是开玩笑,便搁置一旁。可现在已经是再没有了办法,章妡想了想,仍是想不通,可不妨碍她试一试。
“其实,我想着,母后也可以一道去的啊,是不是?带上薛姑姑,带上宋姑姑,咱们一块去散散心,宫里头多闷呀!纵然只不过赏赏景,也是很得意趣的!那挺厉害的医女不是说过了,要母后不总闷在屋子里的吗?多好的机会!”
章妡说罢还重新捋了一遍自己这段的话,想着吕源说过的三个要点——太后娘娘,宋姑姑,新近为太后娘娘请脉的医女,至少都用上了,应当没有问题?章妡不是非常确定。
“哀家一把老骨头,哪里还能够经得起折腾。不过,你倒是提醒哀家了。”冯太后说着,转而看向章煜,“你身边该有个服侍的宫女才是,别的人哀家不放心也担心你用不惯,阿好细心且伶俐,应该合你心意。让她跟着一道去,哀家便无须担心底下的人照顾不周道了。”
随行妃嫔虽没有太多,但到底有那么些。冯太后此时提出让章煜带着宋淑好在身边,服侍总归只是一个借口。章妡听得晕乎乎的,明明是她想要去,这怎么变成了自个皇兄带阿好去了?
“母后既这般说,朕倒是也无妨,只怕母后不习惯。”冯太后这次的暗示可谓十分明显了,章煜却不置可否。但章妡的话,同样提醒了他一句。
宋淑好常年待在宫里,即便出宫多半只是探望她的母亲,真正可以放开了闹一闹的时候太少了一些。如冬狩之行于她而言,应也是很不错的散心机会。
章煜的话令冯太后摆手笑道,“哀家无事,还有冯嬷嬷她们在,少不了人伺候。既然陛下没有关系,那就这么定了。”
见他们三两句话说定阿好可以出宫去玩,有点晕乎的章妡立刻醒神,不再纠结那些,连忙追问,“那我呢?”
章煜淡淡地看她一眼,冷冰冰抛出了三个字:“永乐宫。”
到头来只听到自己住的宫殿名,章妡脸都气僵了。
摆脱恨不得一哭二闹三打滚的章妡,章煜依旧回宣执殿却在半道收到消息。听过宋府里发生的事,章煜深觉有意思,宋淑好竟然救过赵检的命?
再想到赵检这巴巴不顾身份,一心去贴宋淑好的样子,章煜又笑了笑。赵检亲自将这么大的一个软肋送到了他的手上,那可就怪不得他不客气了。
☆、第18章出行
阿好再回到宫里得知了自己两天后要跟着皇帝陛下一道出行的消息,冯太后亲自发话,她本迟疑,终是不得不听命。只是通知得突然,几乎没有心理准备。好在她需要做的准备不多,一天的时间足矣。
十月初一深夜下起大雪,陆陆续续下到十月初二的午间才停止,天气更加冷了两分,冬狩氛围却也更加浓厚。眨眼间已到十月初三出发的这一天,阿好听着冯太后的吩咐与她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