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陛下恩宠,奴婢并不敢受。”
即便觉察到了章煜言语中的怒意,也知道他是明知故问,阿好没有退缩。她甚至抬头去看章煜,眼神坚定,似乎想要表明不是自己随便说说,也绝非欲拒还迎玩什么把戏。
过去与宋淑好之间有过些什么样的接触,章煜已经不大记得了,但他却记得当初她被指婚赵检的时候,未曾抗拒过。他的好,要不得,赵检的就要得?哦……做了赵检的夫人,还巴巴跑去救他,菩萨病?
“不知好歹。”章煜冷冷说道,再看阿好,又觉得厌烦。
本是看在她护自己的份上对她忍着脾气、放下身段,她不领情便不领情了,难道还得他来求着不成?单她这性子,要是时时对着,不知得多憋气。
瞥她一眼,捕捉到跪着的她眼中倔强之意闪过,章煜沉声要宋淑好起身,语气依旧冰冷,有少许威逼意味。
宋淑好不顺他的意,却一磕头,竟是说,“奴婢恭送陛下。”
一时间章煜气绝,他弯腰手便捉住了宋淑好的肩膀,继而捏住了她的下巴。章煜没有控制手中的力道,阿好吃痛,被迫抬起头,对上的是他愠怒的脸。
“你这是在蹬鼻子上谁的脸,嗯?”
视线来回扫过阿好面庞,章煜唇角反倒勾笑,当下松手,却是直接甩开,厌弃之意并不掩饰。
“后宫这么多人,数你最喜在朕面前跪来跪去。既然如此,那你便好生跪着,让朕看看你骨头到底是有多硬。”
章煜立时拂袖,再不看宋淑好一眼,走向房门。
薛良月听到阿好的屋子里似乎有动静,又似听到了陛下的声音,心中惊疑不定,又坐立不安,终是过来了瞧瞧情况。
正欲敲门,房门已从里面被打开。见走出的人是章煜,她连忙行礼,却对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感到疑惑。
章煜却没有看她一眼,径自离去。待他走远了,奇怪不已的薛良月方进了屋内,只见着跪在地上的宋淑好。
“怎么了?”薛良月又惊又吓,下意识深吸一气,切声询问。
阿好看向她,忽然间笑了笑。这笑容令薛良月觉得晃眼,但听到她平静地说,“惹怒陛下,正罚跪呢。”
薛良月莫名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思及自己先前的种种想法,不由得讪讪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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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源和吕川见章煜面沉似水,比薛良月更加摸不着头脑。知这位的性子,不敢多问也不敢多嘴,只沉默地陪着回到了宣执殿。
章煜进得了殿内,要他们守在外面,吕源和吕川便在殿外住了步子。他在龙案后坐了下来,可心中燥意无法消去。
忆起宋淑好的态度,想到自己又没能控制住脾气,却更恼她谁的好都受却偏偏与他保持距离。
即使努力想要平心静气,依旧看不进奏折。忍耐半晌之后,章煜烦躁地将手中的折子丢在了一旁,喊了吕源进来了,与他吩咐了几句。
吕源看似平静地退出殿外,心中早已啧啧惊奇。白天陛下要他取了凝香露,最后是给宋姑姑的,夜里陛下从宋姑姑那儿出来,心情明显不好,无疑是叫宋姑姑给惹怒了。明明是这样,陛下竟然先低头……这可当真是稀罕之至。
并不敢怠慢,吕源赶到宋淑好的住处传话。看着对方沉默起身,脸上无悲无喜,吕源却是不忍说道,“宋姑姑可千万别拿乔了,能够叫陛下这样的您可是头一人。他日荣宠加身,可莫忘了公公。”
“公公莫要胡说八道。”宋淑好拍拍身上的尘土,不把吕源的话往心里去,但劝了他一句。只是罚跪这么一回也算好的了,大约是觉得没必要与她计较,何况她明日还须服侍太后娘娘。
吕源笑着不再言语,回宣执殿复命。章煜听过宋淑好已起了身,即便知道会是这样亦忍不住嗤笑,其后不再想着这一茬,却打定心思,不再自讨无趣亦不再将宋淑好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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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之后,章煜终于待她如常,也没有再寻她的不是。于是皇帝那阵子的反常,阿好亦不再往心里去,仍是尽心尽力服侍太后娘娘。
宫里却暗暗传开了,说陛下本属意宋姑姑,竟遭了宋姑姑的拒绝。看在太后娘娘的面上,陛下才没有拿宋姑姑如何。
薛良月将这些话学给阿好听,阿好脸色不变,只说众人误会了。薛良月不信什么事情都没有,可后来皇帝陛下没有对宋淑好如何特别,她不信归不信,却不再纠结这件事。
于是日子依旧一天接着一天的过。进入到九月之后,原本秋高气爽的天气似乎是走到了尾声,渐渐起了寒意,差不多到了季节交替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这个,皇后沈婉如染了风寒,这几日都没有来长宁宫请安。冯太后惦记着她的身体,便让宋淑好替自己走一趟凤央宫,送些补身子的东西去,顺便看看沈皇后的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