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诚将手上的棋子丢回棋篓,笑着对骆毅说道:“刀钝了就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磨刀去,实在无聊,你就拿刀抹自个儿的脖子吧。”
听出萧诚是在揶揄他,骆毅挠挠头,憨笑道:“那多没劲啊?”
胥仁将棋子统统收进棋篓,而后端着棋盘起身:“你不要命,郡王还要呢!郡王好不容易才能安生地休养一段时日,你再吵就把你绑起来吊在院子里晒着!”
“啧!”骆毅咋舌,“让你这么个恶毒的人当长史真是屈才了,郡王就该带着你上战场去,让你审问战俘,他们保准都服服帖帖的!”
胥仁恨恨地在骆毅的背后踹了一脚,道:“废话真多,快去请定阳郡王进来!”
闻言,骆毅愕然地看着萧诚,问道:“啊?郡王要见他?他来准没好事儿,属下去撵他走吧?”
“你懂什么!”胥仁又踹了骆毅一脚,“让你去你就去!”
“哦。”见萧诚默认了胥仁的决定,骆毅这才站起来,不情不愿地去门外请萧永进来。
见骆毅走了,萧诚就拿起搁在一边儿的银质面具戴在了脸上。
三年前的那场大战上,他虽保住了性命,却在脸上留下了一道消不去的疤,自那以后他就戴上了面具,只有偶尔与胥仁、骆毅几人独处时才会摘下。
广陵郡王府与定阳郡王府是挨着的,虽然比定阳郡王府建得要晚一些,可也有个四五年了,然而这却是萧永是第一次进广陵郡王府。
原以为萧诚是个武夫,这广陵郡王府也该是建得大气磅礴,可真正进了门之后才发现这广陵郡王府里外最大气的就是那扇大门了,越往里走反倒越雅致,等走到萧诚所在的后花园时,萧永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一位郡王的府宅里,还是在一座花草茂盛的山林里,这似乎又很符合武夫的风格。
一见到坐在池塘边的萧诚,萧永就大步走了过去。
“哥,陪弟弟喝酒!”将两坛酒往萧诚面前的小桌上一砸,萧永丧气地坐在了萧诚对面。
萧诚眉梢一动,抬眼望了望天。
萧永竟然管他叫哥,这是天上要下红雨了吗?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嘴上这样说着,萧诚却还是让人去厨房知会一声,做几道爽口的下酒小菜。萧永既然拎着酒来了,就不是他几句话能打发的,就陪他玩一次兄友弟恭的游戏,看看他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
萧永已经开了一坛酒,听了萧诚的问话就不满地说道:“喝酒还要挑个良辰吉日吗?反正哥你也是闲着,就陪弟弟喝两杯,弟弟心里烦。”
“怎么了?”萧诚礼貌地问了一句,“如今还有谁敢让你受气吗?”
“不就!”萧永张嘴就想说,可抬眼与萧诚对视上时却又顿住了,一脸郁闷地垂下了头,“哥你就别问了!来来来,我给哥满上!”
萧诚看了眼面前逐渐被添满酒的酒碗,摇头道:“你拎着两坛酒不请自来,想让我陪你喝却连缘由都不说?那我这酒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喝?”
萧永犹犹豫豫的,终还是开口小声嘟囔道:“说到底,还不都是哥的错?”
“我?我怎么了?”他最近可没抢萧永什么肥差,萧永这又是把什么事赖到他头上来了?
萧永立刻瞪起眼睛看着萧诚道:“哥你别不认,圣旨都送到楚国公府去了,说你要娶子卿!”
萧诚闻言一愣,转念一想就问了另一个问题:“段家姐弟回京了?”
听到这个问题萧永蹙眉看着萧诚,问道:“今儿早上刚回的,哥你不知道?”
萧诚摇了摇头。
他是知道段家的那对姐弟差不多该回京了,但是还真不知道他们竟是今日回来。不过父皇还真是心急啊,人家才刚回京就把圣旨送了过去,还怕他反悔不成?
这事说起来其实有趣,当年父皇在西北与段将军结为义兄弟后,立刻就给他和段子卿订了亲,只是当年他们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后来他在蜀地遇到个一见倾心的姑娘,只可惜时逢战乱,等他打赢了仗再回蜀地时,却怎么都找不到人了。他一边不死心地继续寻找心爱的姑娘,一边想着该如何推掉与段子卿的亲事,后来见萧永对段子卿很感兴趣,他便没有多言,听任事情发展下去。
果然,三年前萧永在蓬莱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就为娶段子卿过门,因此当母后来找他讨这个人情时,他假意推脱一番就同意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西北平乱一战,段将军战死沙场,之后变故连连,等他从西北回来,父皇就一脸为难地又与他说起这桩亲事。
自从与父皇结义之后,段将军当真是掏心掏肺地守护了父皇大半生,最后还是为了保护他才命丧沙场,父皇心中有愧,他也歉疚无比,犹豫再三,他还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