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将她当作宠物一样养着,反正耗费些金银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损失。
所以后来她写信要来,他没有拒绝,依然如答应过的那般,出城迎接。
可是后来所看到的,只是随着年龄增大而越来越厉害的心机手段,他厌恶,却忍耐,直到最后终于踏破底线……
曾经他多么喜欢她,现在就多么厌恶她,多听到她的一声名字,也觉恶心。
叶平察觉到他的神色,连忙退了下去。王爷难得有如此情绪外泄的时候,灵瑶郡主确实触到了他的逆鳞。
害己王爷还能饶过,害人却是再容不得,更何况他最后竟然还想着威胁他,真真就是找死!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祁明秀依然转身看着床上的宝盈,只是神色晦暗,难辨阴晴。
迎春和迎夏在边上候着,屏息凝神,心里都是波涛汹涌,不得安宁。
她们一直在等,等着王爷过问。
她们家的主子变成这样,不是一个冰心草就能害得的!
可是王爷不问,她们就不能说,陈嬷嬷不比灵瑶郡主,她可是跟了先太妃娘娘跟了王爷几十年的老人,王爷素日里对她的尊重有目共睹,她们不敢轻易挑衅!
而在许久之后,祁明秀终于开口,“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王太医说她是因为太过疲劳而熟睡,可是究竟能累到什么程度,她才会一直睡去,怎么唤都唤不醒。
迎春听到他终于发问,眼睛都红了,她跪下就道:“主子每日习练得勤,不到辰时就出了门,直到酉时过半才会回来,她就想早日学好能让王爷您满意!王爷您看,主子的手掌破了皮,她的膝盖也都已经磕破。”这些话她早已在心中模练了一百遍!
迎春掀开被子将她的裤腿小心卷起,膝盖上,果然一片触目惊心的淤青。
可是就是王爷过问了,她们也不能说一句陈嬷嬷的不是。
祁明秀盯着那片伤痕,嘴唇却是抿紧了,这得习练到何等地步才能受到这样的伤。他当初不过是想让陈嬷嬷稍微教导一番而已。
还是他当时心中有微词,便忽视了说一句该有的轻重?
“而且,主子不但每日习练辛苦,就是三餐也都没能吃上一顿饱饭。”迎春跟着又哽咽着说道。
祁明秀抬起头,眼中闪过惊讶。
迎春又道:“陈嬷嬷说,女子不该畅饮畅食,我们家主子怕给您丢脸,就再不敢多吃。她每顿只能吃平常四份里的一份,又如何能扛得住?主子怕我们担心,还不敢告诉我们,要不是奴婢们发现她半夜饿的睡不着早上起来走路都打晃,奴婢们只怕都被她瞒了下去!”
“为什么不看着点你们主子?”祁明秀沉声道。
迎春眼泪落下,“奴婢们也想跟进去的,可是嬷嬷说了,只有没人在了,习练才能专心!”而至于吃的,一日三餐皆是拿去瑞福院,这里又能余下什么。
祁明秀拳头握紧了。别的尚且不说,他可根本不会相信她会不愿吃东西。每次肚子饿了,她都会很难过。
而她平生最怕的,就是一个饿了。
那她为什么不吃,原因还不清楚吗?她素来胆小,陈嬷嬷又素来严厉,更何况她还搬出了母妃来。
女子不该畅饮畅食,他又如何不知道是谁说的呢?当年她不甘皇后之下,可是一直拿皇后体态发福来讥笑她。
可是结果又能如何,皇后直到新帝登基才薨逝,而她的母妃却早于先帝驾崩就已经去了。
皇后待他们不薄,也一直说,能吃是福。
而陈嬷嬷素来尊崇母妃,恪守她的行为准则,便将能吃定成了罪。
祁明秀不用想象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就是再想吃,可在陈嬷嬷面前,她也只能忍下了,然后一日日饿着肚子不停习练,直至身体最后垮下。
迎春也已经说道:“就说今天早上起来时,主子就已经不大好了,奴婢们想要劝她歇一天,可是她怕嬷嬷不高兴,又怕您不高兴,就还是挣扎着起来。到了瑞福院,陈嬷嬷想要让她重习跪安礼,主子怕自己吃不消,就向嬷嬷求情,嬷嬷便让她重习站姿,可站了还不到半刻钟,主子就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迎春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迎夏也跟着流泪不止。
祁明秀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他从未想过要对她这么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