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睡吧。”尹氏轻声说道,“你明日还要去灵觉寺见慈元大师呢。”
“娘亲也早些睡。”凌雪珺伸出手紧紧搂着母亲。
尹氏将凌雪珺搂在怀里,像小时候那般,用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凌雪珺很快便睡熟了。
次日一早,凌雪珺还在梦中,便听到母亲唤着自己:“雪珺,快起来!该起床了!”
凌雪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天刚亮不久,心里不禁哀号一声:这么早!
尹氏见女儿睁了眼睛,笑道:“动作快些,可别让六郎等久了。”
又是顾骞!凌雪珺心头一叹,只得磨磨蹭蹭地起了身,在尹氏的催促下洗漱完毕,换好衣裳,便坐着马车出了门。
马车上,凌雪珺掀起窗边的帷帘,四处张望了一番。此时天色尚早,也不知道顾骞来了没有。如果自己到了西门他还未来,岂不是自己还要等他?
到了西门,凌雪珺才发觉自己先前想的都是多余的,人家顾六公子已经等在这里了。两人互相行了礼,便一人骑马,一人坐车,一道往灵觉寺而去。
慈元大师看见凌雪珺来,极其欢喜,师徒二人坐在一起,絮絮叼叼说了半晌话,最后还是久阳大师按捺不住,对着慈元大师说道:“慈元师,时候不早了,让两个孩子先下棋吧。”
“对,对!”慈元大师抚须笑道,“差点忘了正事。”
棋盘和棋笥早就摆好了,顾骞与凌雪珺对坐在棋盘两端,而自己与慈元大师坐在棋盘两侧,看着两个孩子举棋对弈。
这是凌雪珺与顾骞第四回对弈了。除了第一回凌雪珺胜了顾骞,第二回和第三回都为平局,如果再赢一局,按规矩便是凌雪珺胜了。今日慈元大师在场,因而,凌雪珺很想赢下这场比试,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可尽管她使尽浑身解数,最终还是与顾骞下成了和棋。
数子之后,顾骞对着凌雪珺行了一礼,笑道:“三姑娘,承让!”
凌雪珺正想起身回礼,没想到慈元大师站起身来,对着久阳大师行了一礼:“久阳师,在下认负。”
久阳大师赶紧回礼:“慈元师何出此言?两个孩子不是下成和棋了吗?何来胜负之说?”
慈元大师扬了扬眉,说道:“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久阳大师怔了怔,然后微笑不语。
凌雪珺不解地看着慈元大师。自己与顾骞明明是平局啊,师父为何要认负?
看出了凌雪珺心中的疑惑,慈元大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看来,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雪珺,你要知道,要下出一盘和棋,又要让对方发现不了自己故意在让棋,其实比赢下一盘棋还难了许多啊!而且顾公子还一连与你下了三盘这样的和棋,你说他的棋艺是在你之上,还是之下?”
听了慈元大师的话,凌雪珺愣了半晌,说道:“师父的意思是,顾骞是故意让我的?”
慈元大师点了点头。
此时,凌雪珺觉得难堪到了极点,转过脸,对着顾骞质问道:“顾公子,你故意让我的棋,是看不起我么?”
见自己的把戏被慈元大师戳穿,顾骞也不好再否认,却也不能承认是自己看不起凌雪珺,赶紧说道:“当然不是。”
“那是为何?”凌雪珺追问道。
顾骞默了默,然后说道:“其实我难得碰到像三姑娘这么强劲地对手,便想与三姑娘多下几盘棋,可三姑娘似乎不愿意与我下棋,无奈之下,我才出此下策,只是想与三姑娘多交手几回。”
这理由自己要是会信的话,才真是白痴了!
凌雪珺拿眼睛楞着顾骞,问道:“那我们第一回下棋的时候,就是我赢你那次,你是不是也是故意让我的。”
“那倒不是。”顾骞赶紧说道,“那一回我是第一回与姑娘下棋,没摸到姑娘下棋的套路,才会输的,但我那回真没让你。”
凌雪珺看着顾骞,一脸愤懑地说道,“那好,除了那盘棋之外,其余的棋都不算,我们重新再下,这回你不准再让我了。”
顾骞点了点头,说道:“便依三姑娘所言。”然后两人又坐下来与举子厮杀。
这一盘棋下了两个时辰,凌雪珺费尽心力,最后还是输了。她不甘心,饭都不顾不上吃,又拉着顾骞下了一盘,结果还是顾骞胜出。
凌雪珺学棋以来,还没输得这么惨过。她盯着棋盘,呆了半晌,才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惨败的事实。不过,她只沮丧的片刻,心中又燃起了斗志。她暗暗下定决心,今日自己怎么输的,改日一定要怎么赢回来。反正自己也要嫁给顾骞了,大不了日日拉着他下棋,总有一天会报得此仇。这么一想,她心里又舒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