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凌雪珺以为岳夫人不喜欢自己所作之诗,想要另作一首,心中不禁微微有些失望。没想到,岳夫人将笔提起后,却递到她的眼前。
她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岳夫人。
岳夫人含笑说道:“既然作好了,为何不题上去?”
凌雪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禁惊喜道:“夫人,你真让雪珺在你的画作上题诗?”
“为什么不?”岳夫人扬了扬眉,说道,“你这诗的意思境,与我这画的意境很是贴合。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不让你题。”
凌雪珺赶紧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夫人不嫌弃。”
“凌姑娘说哪里话,你愿意为我题诗,该是我谢你才对。”岳夫人赶忙将笔放下,将她扶起来,“好了,别多礼了,来,题诗吧。”
“是。”凌雪珺点了点头,然后才执起笔,在岳夫人的画上,将自己先前所赋之诗题了上去。
凌雪珺为岳夫人题诗之事很快便京城传了开来。要知道,能在岳夫人的画上题诗之人寥寥无几,皆是几位当世大儒。凌雪珺声名一下在京中打响,已经有人家表示有结亲的意愿了。
不过,以凌雪珺心中,却还是想着能与罗家结亲,因而明慧郡主来探她的话时,她一直没有松口。明慧郡主在此事上倒还开明,何况有意愿结亲那几家,她也不是很满意,也就由着凌雪珺去了。
一日,凌昌谨从官衙回来,跟明慧郡主提起,说自己过几日要出一趟远差。
明慧郡主一听,眉毛抬了抬,问道:“太后就快做大寿了,你还要去哪里?来得及赶回来给太后做寿吗?”
凌昌谨笑笑说道:“就是因为太后下个月要做大寿,我才要出这趟差。南朝那边派了七皇子吴王朱沅前来为太后祝寿,陛下命我前往界河迎接他前来京城。”
“哦。”明慧郡主这才释然。
听了凌昌谨的话,凌雪珺眼皮却跳了跳。
前世也有南朝七皇子前来为太后贺寿之事,当时也是凌昌谨去迎的朱沅,不过他这一去,却出了大岔子。
南朝与北朝都是汉人天下,一百年前,两朝结盟划江而治,百余年来,双方恪守约定倒也相安无事。遇有重大庆典,两朝还会互派使臣朝贺。
吴王朱沅是南朝靖安帝第七子,是宠冠后宫的许贵妃所出,而太子朱清则是王皇后所出的。因为靖安帝宠爱许贵妃,爱屋及乌,本就对朱沅看重许多,加之朱沅自幼便聪明伶俐,更是深得靖安帝之心,南朝一度传出靖安帝想要废嫡立庶,不过结果还是不了了之。
这回北朝太后大寿,靖安帝派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前来恭贺,也表明南朝对北朝的重视。礼尚往来,北朝便派了礼官前往界江相迎。凌昌谨不仅在礼部任高职,而且还是明慧郡主之夫,自然是最合适的礼官人选。因而,这重任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凌昌谨接到朱沅之后,一路风尘便往京城赶。不料在抵达京城的前一晚,朱沅在驿馆被刺客行刺身亡。靖安帝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大为悲恸,更因此与北朝交恶,发兵攻打北朝。
前世,顾骞便是在此乱世之时,随父亲出征抵御南朝进攻的时候,立下了大功,从而直上青云,不到二十岁便做了正四品的忠武将军。靖安帝死了最器重的儿子,又被顾家父子所败,气极攻心便驾崩了。
太子朱清登基后,北朝知道朱清本就与朱沅不和,便派人前往南朝和谈,要求南朝撤兵,两朝固守祖先的盟约。不过,因为南朝的皇子朱沅,毕竟死在了北朝,说起来北朝也有些理亏,最终北朝赔了一百万两银子给南朝作为军费,双方才真正休了干戈。
凌昌谨因为办事不力,按律例不死也得流放三千里。皇帝看在明慧郡主的面上,手下留情,只将他降了五级。凌昌谨因此前途尽毁,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连带着凌钰和凌钦也受了他的牵连,出仕时只谋了个闲差,兄弟俩空有满腹抱负无法施展,遂郁郁寡欢。
想到前世因为迎接朱沅之事,给凌家一门带来的噩运,凌雪珺一阵心悸。如果这一世,还是凌昌谨前去迎接朱沅,一旦朱沅还是被人所害,前世的一切都将重演。
可是,她又不敢将前世的实情告诉凌昌谨和明慧郡主,他们肯定会以为自己犯了失心疯,不仅不会信自己,还会对自己严守防范。
那可要怎么办才避免这噩运呢?
凌雪珺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突然,她眼前一亮,心中便有了主意。她抬起头,对着凌昌谨笑着说道:“既然伯父要出远门了,那雪珺明日便去灵觉寺,为伯父求个平安符。”
凌昌谨望着凌雪珺,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雪珺可真有心。”
凌雪珺微笑不语。
次日,凌雪珺天刚亮便出门去了灵觉寺。
刚进寺门,便看见智明带着几个小师弟在院中打扫。凌雪珺将青芽留在门边,然后快步走到智明跟前,大声唤道:“智明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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