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这件事情上,杨铭倒不至于真的傻傻的把自己全给搭进去,虽然赵晋延查到此事杨铭确实是背后之人,可与他的干系还真不算大,只是杨铭醉酒失言后,几个想要讨好他的人坐做下的这件事情。
便是赵晋延确实有理由因为此事而训斥杨铭,但正想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对杨铭做文章,重罚对方,却是不能够了。
便是芙蕖如今身份特殊,可杨铭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因为无心之过而被重罚,只怕旁人反倒要非议芙蕖,也只会将这件如今已经平息了的事情闹得更大。
这也是赵晋延身为帝王的无奈,许多的事情,至少如今的他的确还不能够随心所欲。但不能够随心所欲,也并不意味着对于这件事情就得视而不见,只做不知。赵晋延倒不至于这般窝囊,在查清楚这件事情后,赵晋延倒也没有犹豫,遣了人宣了杨铭进宫觐见。
杨铭来的很快,出乎赵晋延意料之外,杨铭并非是一人独自前来,他还带了三个人,那三人倒是没有进大殿,只跪在殿外,独杨铭一人进了大殿内。
杨铭进了大殿,二话不说,便跪下与赵晋延行了大礼。
赵晋延放下手中正在批着奏折的御笔,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了杨铭,并没有叫起,只是皱着眉头开口道:“杨相这是何意?”
赵晋延没有叫起,杨铭便老老实实跪着,听着赵晋延的问话,他只一脸愧疚开口道:“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杨相这是把朕弄糊涂了,朕倒不知杨相犯了什么罪。”
赵晋延并不接杨铭的话,只背着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杨铭却是额头伏倒在地上,只哀声道:“臣醉酒误事,管束底下人无方,致使南颐郡主受害,让皇家受辱,臣大罪!”
“外面三人……”
赵晋延当然认出跪在大殿之外的那三人是何人,便是此次所谓替杨铭动手之人,可赵晋延站在这桌案之后越是瞧着,心中却是越发冷笑,杨铭这一出,说是认罪,他怎么瞧着还有几分示威的意思。
外边三人官职真不大,放在京中完全不够看,可大小也是朝廷命官,如今竟然就这么被杨铭推出来做替罪羔羊了,偏偏还是心甘情愿的被推出来。
要知道,若是这罪责一旦落实,这三人可不像杨铭一般只是小惩大诫,事情往严重了说,掉脑袋也是不为过的。
臣要忠君,可如今这大臣,衷心的却不是他这个皇帝!这让赵晋延心中如何不冷笑。
杨铭这会儿已经抬起了头,看着赵晋延面色严肃道:“此次郡主之事,皆是这三人主导,等臣听到谣言想要出手阻止之时,已经来不及了,故而将这三人带来与皇上请罪!请皇上重罚!”
赵晋延闻言,只是看着宫外三人,倒是没有直接动手定罪,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杨铭,慢慢开口道:“朕记得,杨相向来都是小心谨慎有自律之人,此次怎么这般不小心,竟然会酒醉失言,莫不是杨相对南颐郡主早已有所不满……”
“不……不,微臣不敢!”
杨铭连连摇头否认,一派认真开口道:“皇上明鉴,臣对南颐郡主如何会不满……”
杨铭说完这话,犹豫了一下,又是轻声开口道:“说句不客气的话,南颐郡主在微臣眼中,一直都是微臣疼爱的小辈,臣如何会真的对南颐郡主不利……”
杨铭这番话说的无比真挚,神态之间,又是带着几分愧疚,若是旁人不了解,还真当事实便是如此,但赵晋延可不是旁人。这件事情其实最好的做法是赵晋延便这般轻轻放过了,直接处置杨铭带来的三人,也算是对此次事情,对晋阳大长公主府都有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是赵晋延却并不想这般轻轻放过,便是真的不能够动杨铭,但在这件事情上,多少还是要给杨铭一个惩罚。
所以赵晋延也没有顺着杨铭的话将这件事情就这么往小了说,只是又开口问了一句:“杨相莫与朕说假话,朕又不是不知晓杨相往日为人,此次如何会这般失态?”
杨铭抬起头,看着赵晋延,轻轻叹了一口气,眉眼之间似乎有愁色,面色上有了几分凄苦,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轻声开口道:“皇上圣明,此次确实是微臣受了打击,所以方会如此……”
“皇上若知晓早些年的事情,自然该知晓臣曾对晋阳大长公主十分倾慕,便是如今,依然还是放不下这番情愫,臣知晓自己不该如何,但情不自禁。”
赵晋延面上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料到杨铭会突然提及到这个。
而赵晋延没有说话,杨铭则是慢慢又继续道:“这些年来,晋阳大长公主一直都不怎么瞧得上臣,可公主越是这般对臣,臣的心中便越是放不下公主,臣不明白,那夏珏那样的人,根本配不上公主,可是公主反倒拒绝微臣嫁给了他,偏生夏珏还不知道珍惜,公主那么美好的人嫁给了他,他却花天酒地冷落公主,甚至还多次给公主与郡主难堪……之前,公主生辰之时,臣看到夏珏对公主无礼,想要去安慰公主一番……却没有想到反被公主奚落,心中一时不忿,便说了狠话。如今却见长公主府越发蒸蒸日上而微臣却离公主越来越远,一时苦闷喝醉了酒失态,以至于犯下如此重大错误,还请皇上恕罪!”
杨铭说着,又是额头伏地跪在了地上。
而杨铭的这番话,非但说的十分真挚,甚至说到动情之处,还红了眼眶。
赵晋延站在御座之后看着,面上依然面无表情,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来,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杨铭就这么跪着,冷眼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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