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延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离去,倒是并未再跟上,他从大厅出来,直接等在了产房的门口,等了许久之后,大门吱呀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了太后与皇后,还有抱着一个裹得密密实实的婴儿的乳母。
太后一边走着,一边冲皇后开口道:“行了,哭什么,太子妃降下皇孙,这是好事,你这一哭,不是平白晦气了吗?”
“母后,儿臣知晓,只是儿臣心疼……”
皇后话语意犹未尽,看着乳母怀中的孩子,眼里透出了无限的悲哀。
这个孩子的到来,曾经是她千盼万盼,也是宫里许多人千盼万盼的,可偏偏来的不是时候。
原本他该是万众瞩目、最尊贵的皇长孙,可如今太子一走,东宫也就散了。
他虽然依然是皇长孙,可说起地位,太子在世与不在世,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皇后一想到之前皇上所说的话,心里便难受。
明明太子有后嗣了,可为什么皇上半点都不顾念太子的这个后嗣,不想着为他留点什么。
她复杂的目光从这个孩子慢慢移到了赵晋延的身上,轻声叹了一口气,到底掩下了心中千般万般心绪,语气淡淡开口道:“既然皇上有吩咐说想看孩子,那现在就带去给皇上看看吧!”
赵晋延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其实他并不至于迟钝到连皇后这般明显的情绪都没有感受到,但这会儿,他说什么都是错,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他一向冷漠的目光看向乳母怀中的那个孩子时,露出了一丝柔和,但同时,也带了几分伤痛与惆怅,若是他的太子兄长还在世,能够亲眼见证这个孩子的降生,该有多好。
天色沉了下来,慈华宫里,太后还未归来,晋阳长公主却是招呼宫人摆起了膳食。
丰盛的膳食被宫人一盘一盘端入摆放在了桌面上,夏越朗早已稀里哗啦吃的畅快,芙蕖却拿着筷子拨着米饭,半分未进。
晋阳长公主最烦别人不好好吃饭,瞧见了,忍不住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了芙蕖碗里,开口提醒道:“好好吃饭,数什么饭粒。”
芙蕖回过神来,瞧着晋阳长公主一脸的不悦。她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夹起了晋阳长公主给她夹得的鱼肉放入嘴里,瞧见晋阳长公主没再盯着她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也不敢再走神,乖乖的吃起了饭。
膳食用到一半的时候,文太后突然从外边回来了。
此时虽未至冬,天儿却不算冷了,文太后走入的时候,大门洞开,带入了一阵冷风。不过还未等他们屋内人开口说话的时候,文太后却已经开口吩咐起了底下的宫人:“把地龙烧起来,烧的暖暖的。”
烧地龙?
这也太夸张了吧!宫里规矩明确规定不到时候是不能够将地龙火墙烧起,虽然皇上至孝,太后真想烧根本无碍,可文太后从来不是贪图享乐便奢靡浪费之人,便是宫规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限制,她也会守着宫规。有的时候天气转冷了,但还未到烧地龙的时候,她顶多让人在屋里架两个炭炉取暖。
更何况,如今天儿还未冷呢。
不过众人的目光很快便看到了跟在太后身后的乳母手中抱着的那个小小一个襁褓身上。
“这是皇长孙?”
芙蕖神色带着几分激动站了起来,文太后点了点头,看向孩子的目光带着慈爱,轻声慢慢道:“是啊,皇长孙弱小,可得仔细养着。”
她亲自将孩子从乳母手中抱起,慢慢的抱到了芙蕖和晋阳长公主身边,轻声道:“这孩子,哀家已经和皇上说好了,日后由哀家来抚养。”
“外祖母抚养吗?”
芙蕖脸上有些疑虑,倒是晋阳长公主闻言,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母后用心了,这孩子能在母后膝下长大,日后也有个保障。”
晋阳长公主早知皇上的意思,自然知晓皇上并没有打算将皇位传个皇长孙,这皇长孙日后到顶也就是个亲王之位,虽然赵晋延可能念着太子的兄弟情谊,日后也不会苛待了这位皇长孙。
但真按照规矩,日后赵晋延一旦坐上皇位,东宫里的那些人估计就要随着这位皇长孙到宫外居住。皇长孙尚且年弱,离长成起码要十余年,难保太子这一支就此没落。
若太后肯亲自抚养,自是对于皇长孙的一份慈爱与保障。
“哀家能做的也不多,原也不想插手此事,毕竟这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其实也够了,但这孩子与晋元长得又几分相像,哀家看着实在是舍不得。”
文太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打开了罩着孩子头的兜帽,眼里浮起了慈爱。
晋阳长公主与芙蕖二人忍不住看向了孩子的小脸,连夏越朗也不例外。其实真要说这孩子长得像赵晋元,也并不见得,毕竟孩子刚出世,脸还是皱巴巴红通通,五官挤在一团也看不出太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