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拽着人,顾不得说什么,一口气跑到小孔氏屋子里,手里一松,身子一软,倒在椅子里直喘气儿。
余下三人一路上叫拉扯的东倒西歪的,衣裳都不整齐了,眼下赶紧正了衣衫。
当大哥的最是稳妥,岁不甚了解,沈若拙却是耐着性子温和的笑道:“大妹妹什么事儿,别急,慢慢说就是。”
二哥沈若愚知晓自个儿庶出,平日里多是安静,鲜少出言,故而眼下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多言。
沈如波一脸心疼的摸了摸刚上身的云锦料子,小声埋怨了句,“大姐姐忒急!”
小孔氏原在屋子里对账,眼见进来一串子,除了最小的,竟是齐全了,再看几人皆有些狼狈,又听话头,便往椅子里拍着胸口喘气的大闺女儿看去,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不成?”
说话间,叫丫头上了茶水点心,几人落座,又撵了闲杂人等出去,关起门来,自在说笑。
沈如碧刚受了惊吓在,再没闲话的心思,当下冲着几人一摆手,朝着她亲娘小孔氏看去,大声道:“娘,我有事要说。”
小孔氏不妨,唬了一跳,过后又是一笑,嗔了一眼过去,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呗,只看你叫人过来,便也知晓你不是闲着没事的。”
两个男孩儿颇有几分心性,耐得住性子,静静微笑,等待之。
二姑娘沈如波好奇的眨眨眼,不过因着吃过大亏,长了记性,知道多说多错,索性安安生生听着便是。
沈如碧没心情绕弯子,就直截了当的把刚才叫小姑姑惊吓一番的由来细细说来,末了,转头瞧了一屋子的人的脸色,吸了口气,缓缓道:“娘,我刚听时,只觉匪夷所思,想着小姑姑闲话罢了,可之后细细思量之后,却不觉如此,小姑姑哪样的人,怎么平白仔细说了这一通话,只为取笑。再者,不早不晚,偏选了这时候,跟我说道这些……我总是想不清楚,索性多叫几个人来,好弄个明白。“小孔氏有些发愣,回过神来后,抬眼一扫,却是最后定在大闺女儿脸上,笑了笑,道:“你小姑姑那人,旁的不说,只说她闲着没事消遣胡话,我却是不信的。这事……我想着,她是好心,想先跟你提个醒儿,好叫你知道,往后嫁了人,去了个不甚熟悉的人家,该有的戒心总还是不能少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这么个道理了。”
顿了下,继续道:
“再有,若然不是如此,许是你小姑姑想叫你明白,这亲事儿到底轻忽不得,不知要看爷们心性如何,家中父母妯娌亲族样样不能疏忽,须知说不得哪个不好,就断送了大好姻缘,坏了喜乐日子。”
沈如碧听着,点了点头,道:
“我想着也是如此,不管何时,总要眼明心亮些才好,不然当时不察觉吃了亏,伤了自个儿,便是过后找回场子,失去了的终究是找不回了。”
那家太太不就是如此,想来她家小姑姑是想叫她眼睛放亮一些,别傻兮兮的吃了亏,叫人算计了去。
毕竟,如今她的身家亲族,已是不容人小觑。
沈如波脸色有些发白,闻言默默的凑到小孔氏身边儿,小声气儿的道:“真是吓人!”
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害了人还叫人苦的说不出口!
小孔氏点头,欣慰含笑,道:“你这般作想,再好不过。”
女子嫁人实在是件十分风险之事儿。便是娘家有势,也得看婆家是不是看重这份势……若是出了个脑筋不清楚的,带累全族是自家倒霉,可到底是叫嫁过去的闺女儿受了苦了。
这笔账,到底不好算明白!
屋子静了半晌,沈如碧忽然抬头,冲着沈若拙道:“大哥,这几日你总不在家,是去外头了不是?“沈若拙愣了下,不知大妹妹如何会突然有此一问,却是老实的点点头,道:“是呀。”
不等沈若拙继续问为什么,沈如碧便继续道:“大哥的事儿我原是不知晓的,只是刚才突然想起,恍惚哪个在耳边道了一句——大哥,你这几日总往井儿胡同那儿去?”
最后一句,虽是疑问的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
沈若拙显是有些震惊,眼睛微微睁大,屋内几人也面色稍有变化。
“大妹妹,你,你是……”
“大哥是想问我是不是叫人跟着你了?”沈若碧勾唇笑了笑,而后脸色一沉,道:“大哥放心,我再不能对着自家亲大哥做这样的事儿,没得遮遮掩掩,叫人看不上。如今咱们娘几个都在,我索性直说了,大哥往外头跑的这样勤快,却一字不提,是不是在外头金屋藏娇了?”
晴天一个霹雳,一下子狠狠砸在屋里头几人头上,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俱都一副惊诧的目光落在沈若拙头上。
小孔氏本是不信,可看大闺女儿的脸色,又忍不住犯嘀咕,心头暗想,别吧,大儿子不能犯这样的糊涂啊!
到底还是盯着沈若拙问了句,“若拙,你跟娘说实话,这几日到底干什么去了?还有那什么胡同,里头住了什么人,赶紧的,一五一十跟娘说清楚。”
说不清楚,就等着你爹收拾你吧!
大家嫡长子,有些事儿是不能错出一星半点的,大儿子如今还没说亲呢,可不能自个挖坑埋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