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嘴角嗡动,脸色煞白一片。
这还用说些什么?
于让脸色变得铁青,仍是咬着牙把话说完。
“……不光算计娘,你还妄想拉舅母下水,好给你做了凭证,往后便是有什么不好,上头两个人替你顶着,左右受了委屈的都是你,贤良淑德的还是你……你真好啊,田氏!”
最后一句话,好似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
于让瞪着眼睛我,狠狠顶着田氏。手臂一扫,桌上茶盏杯盘悉数落地,噼里啪啦的好似砸在人心上一样。
屋子里只余男人粗重却夹杂着隐忍的喘气儿声。
田氏脸色颓然,垂下的眼睑却是遮住眼底缓缓变得冷静的眸光。
事情总要解决,不怕发脾气,生气就代表他还想着怎么收场!
半晌,于让怒气渐渐消下,又沉默片刻,忽的开口,冷淡的道:“田家又出事了?”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田氏心中一惊,面上却并无波动,只探究的望着于让,斟酌的道:“没有啊,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让人猝不及防!”呵!“于让冷笑一声,这次,却是毫不掩饰讥讽的目光望着田氏,双手抱胸,长腿懒懒的伸直,脚踝处相扣,身子往后微仰,姿态悠闲,眼神却冷厉非常,直直的盯着田氏不放。
“你知不知道,你每回动作,都是田家出了幺蛾子,你暗地里弥补,或是给银子,或是给东西,更甚是拉着大旗给田家行人情方便——你心虚不安,才次次不得消停。”
田氏情绪有些崩溃,眼神发红,狠狠盯着于让,低声吼道:“你胡说,你闭嘴!”
既然说出口,于让便打算分说个清楚,自然不会听话的闭嘴,反倒不紧不慢的,语气淡淡的继续道:“看,你又心虚了,叫我说中了实情,你就忍不住了,矮……你就是这样,看似聪明,却总是沉不住气,每回帮着娘家,回头就忍不住扯些事儿出来,头一回弄个什么通房丫头,就是这么来的,我说不要,你就一个劲儿的推给我,要不就是抹眼泪,呵——你可真是贤良,亲手推着我进通房丫头的屋里,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悲悯的望着田氏,于让冷冷的道:
“田家的事儿不少,来寻你的更多,你贴补娘家,家里也不过在睁只眼闭只眼,可你自个儿就是过不去,非要办出点儿什么事儿,好叫旁人心里觉得对不住你,这才能找出平衡来,你心里那股子不自在,心虚就没有了,是不是?”
“我睡了通房丫头,连我爹都没有通房,于家就我独一份儿,便是爹娘眼里,也是我混账,叫你受了委屈,这样,便是你偏着娘家些,心里也觉得理所当然,不羞不愧不心虚……我说的可对?”
“对,对,你说的都对!”
脸皮都叫人给扒下来了,田氏又臊又气,却是满脸赤红,恶狠狠地盯住于让,很是失控的撕声怒吼道:“说的好似你自己多委屈,多无奈。好,好,就算头一个通房丫头是我推着你去睡得,可第二个也是我逼着你的不成?”
自己好色,睡了女人,还要把责任推到她身上不成,男人啊,就这点儿担当?
田氏心里不是不难受,推着自己男人去睡旁的女人,她心里的苦疼,谁能知道?
“哦!”
于让脸上已经不见半点儿怒气,闻言,还静静的想了想,不慌不乱的道:“第二个是我自个儿去睡得,那还是你的贴身丫头。你道是为何?头一个开了脸儿的丫头,你身子不舒坦,我去了她房里一回,你心里又不舒坦了,想着另寻个丫头分宠,原本你挑中的是洒扫的小丫头,想要灌了避子汤药,再推到我跟前,可那丫头是个活契的,死活不愿意,还说要等攒够了银子好赎身,偏你身边儿的那丫头嘴里不饶人,一番拳打脚踢,险些把人给说的死了去,还说那洒扫的丫头不知福,是条天生贱命……我当时经过,无意见了,便觉得‘有趣儿’的紧,左右瞧着你的丫头很有心气儿,索性便收了她,好让你们主仆亲香亲香不是?“天知道,于大少爷当时听见差点儿鼻子都气歪了,那丫头嘴里,他竟成了急色之徒,跟霸占民女似的,若不是小厮强拉着他,早一脚踢过去了。
过后,也是实在气的很了,才赌气收了田氏的贴身丫头,就想着恶心恶心她们俩人,省的老去祸害旁人。
平添龌龊,叫人厌烦!
田氏听着,脸色或青或白,变幻不定。
那丫头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自打叫收了房,灌了避子汤药,便再不与她亲近。
如今也跟仇人差不多了。
“行了,行了。!”
冷淡的额声音打断田氏的万千思绪,便见于让随意的摆了摆手,起身弹了弹衣摆,浑不在意的说道:“陈芝麻烂谷子得事儿就不提了——不顶用,如今只说今儿这事儿,田家又想求什么?让你心虚的连借腹生子的主意都打的出来?”
“还有,你身子不好,是哪个大夫给诊的,准不准?呵——你倒是个有主意的,越发显得我一个大男人跟摆设一般,半点儿用不着。眼下兜不住了,你倒是知道叫我先先头顶缸……你自诩是个聪明的,怎么连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旁人都是挑着软柿子捏,你可倒好,哪个石头硬就奔着哪儿去,也不看看沈家舅母并着娘是不是好欺负的……”
田氏动了动嘴唇,眼珠子呆滞的动了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