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这是怎么啦?”
想着许是国公爷说的狠了,表哥心里难受,孔芬儿面上越发的柔和,只见她迈着小碎步,往沈良书边儿上靠了靠,神色温柔的轻声道:“表哥,消消气,想来爹也是为了你好,定不是因着那贱人怀……”
孔芬儿本还沾沾自喜,可不经意一抬眼功夫,恰好对上沈良书冷淡疏离的眼神儿,身子忍不住一颤,后半句话下意识的就给咽回肚子里。
沈良书深吸口气,对着孔芬儿微微抬了抬下颌,指着对面的椅子,道:“你坐下,我有话同你说。”
孔芬儿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只觉得沈良书今儿实在反常的紧,他从没拿那样看过她呀!
心里头胡乱想着,孔芬儿听话的坐下,沈良书默了一会儿,淡淡的开口问道:“芬儿,自你进了沈家门,我待你如何?”
孔芬儿眼神有些飘忽,磕磕巴巴道:
“表哥对我极好。”
沈良书听了这话,脸色缓和许多,虽说当初娶了孔芬儿他有私心不错,可到底看着表妹亲近的份儿上,十分宠爱。
想到这儿,沈良书心底柔软了些,到也没了绕弯子的心思,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道:“即是如此,表妹为何陷我于不义之地?”
孔芬儿长大嘴巴,“表哥为何这般说?我,我并没做什么呀?”
就算做了什么,也是为着他好,为着他们俩好,为着他们往后的日子……
沈良书闻言抬眼瞧了孔芬儿一眼,眼中眸色缓缓沉寂下来,“没有?怕不是吧!我记得前些日子你往娘家回了趟,这不年不节的,为的是哪般?”
孔芬儿一听到这儿,却是松了口气,这事儿已是了了,她是不怕的,“不过是想爹娘啦,就回去一趟,倒是我的不是,往后再不会这般啦,表哥饶我一回罢!”
说着,孔芬儿垂首含笑,轻轻拉了拉沈良书的衣袖。
沈良书收回衣袖,直视孔芬儿,道:
“哦,我还以为,你是因着给爹的如夫人下药未成,被人扯到脸上,兜不住了回娘家寻主意去了呢!”
孔芬儿脸色一白,扯着帕子,强作笑脸,道:“表哥这是什么话,这可没有的事儿。那贱,不——如夫人可不干我什么事儿,先前都查清楚了,都是底下丫头手脚不利索,笨手笨脚的干不好差事儿,倒是连累了我,我,我冤枉啊表哥!”
沈良书越听脸色越是淡淡,要说这事儿前头还是他给兜住了,只是他这黑锅背的着实冤枉,孔芬儿先前一声不吭叫人干出这事儿,半点儿声儿都没露给他知道,后来还是底下人瞧着不对赶紧透信儿给他,可到底已经迟了,只能看着孔芬儿满是漏洞,连描补都称不上的描补上了,差点儿没把遮羞布给扯下来,行事实在可笑。
说来,他是有些心思,可到底没狠毒到跟自家亲骨肉过不去的份儿上,这国公爷的位置他是想要,可有些事儿——人命的事儿,他是底线的。
然而,尽管如此,他到底到爹面前给事儿圆了过去,也多亏了孔芬儿实在够蠢,而爹那里——
沈良书抬头,神色复杂的望着孔芬儿,犹豫许久,忽的闭眼,复又睁开。
“事实如何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这事儿该知道的人都明白。不是你一句话能糊弄过去。沈家子嗣不容轻忽,更容不得人起了歪心思,慢待了去。这是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孔芬儿脸色呆滞,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良书,“表哥,你可是糊涂啦。爹他偏心也就是算了,可你心里可不能糊涂了,我可是跟你一条心呀,旁人,旁人都是要跟你争爵位的呀!”
表哥别是脑袋不清楚,傻了吧!
沈良书饶有深意的看着孔芬儿,道:“争不争的,该是我的旁人争不走,不是我的争了也不是我的,你我夫妻一体,只要你尽了自个儿本分,我总不会亏待你就是。”只要你耐心些——
孔芬儿只觉脑子都要蒙了,再瞧不见听不清,只觉得心口一股热气直往上冲,她嫁进来,就是为着国公夫人的名分,她爹娘兄弟都等着她,孔家还得靠着她……
“不成——”
孔芬儿忽的站起来,尖叫一声,脸色涨红,又瞧着沈良书,强自扯着嘴角,道:“表哥,你太好心了,这不成的,那起子坏心眼儿的人,他们可不会跟咱们客气……”
孔芬儿满脑门儿的想词儿,忽的眼睛一亮,身子往前一凑,急忙说道:“表哥,是不是爹跟你说了什么,你可千万不能信他。爹他,爹他本来就对咱们不满,因着娘的事儿,处处看咱们俩不顺眼,如今又有了骨血,他那心定是偏得没边儿,他说不得就是拿着话哄你,等到那贱——孩子生出来,长大了,就让你给他腾地儿,让咱们给他们腾地儿——对,肯定是这样,表哥,你可不能叫人给偏啦,只有我才会一心一意向着你呀表哥!”
沈良书脸色已是僵硬,看着孔芬儿的眼神儿渐渐失了温度,“芬儿,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同爹亲近么?”
孔芬儿脑门儿发热,忽然听得这么一句,只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一下子凉的彻底。
“表哥,这,这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明白:?”
沈良书道:“自打咱们成亲,你张口闭口,明示暗示都告诉我,爹他不喜娘亲,亦会迁怒不喜于我,若是无外力帮衬,怕是我这世子之位都难保住,只让我万事倚靠岳父,便是到了京里,回到府中,但凡爹说了句话,你亦会告诉我,那话中有话。没错,我是有些心思,亦对爹冷落娘心有不满,在宗族之中行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道,这些我既做了,便不会不认。可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是否在你心中,我就是为了爵位可狠心置至亲于死地而不顾只为达目的的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