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顺着沉香所指方向看去,当即眉头一皱,“可不是,就是大姨夫。他这时候不是应当在铺里做事儿?怎么会在这里。”
沉香眨了眨眼,问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沉思历来是个狡黠性子,看出那胡同口二人行为鬼祟,探头探脑的,又拉扯着往胡同里走去,顿时起了心思,当下点头,眼珠子一转,装模作样的嘱咐沉香道:“到底是亲戚,咱们遇见了不好当看不见,瞧着这情形,大姨夫许是有些难事,大姨夫是长辈,有什么的也不好叫咱们知道,不然面子上不好看,咱们悄悄的,弄明白怎么回事儿,若是真有大事儿,咱们回家告知父母,也好帮衬大姨夫一把。”
沉香心里急的不行,心里觉得那两人说不好就商量着怎么拿她姐姐抵债呢!想也不想的,点头道:“知道了,二哥,咱们赶紧去吧,不然,一会儿大姨夫该走了。”坏事她们就听不成了。
“唉!咱们走,你跟着我,可别出声啊!”
“嗯!”沉香重重的点头应道。她才不会出声呢!
两人踮着脚尖儿,留着墙根儿到了胡同口,沉思伸长了脖颈,抬出脑袋往里头一瞄,立马缩了回来。
里头俩人正说的整欢呢!还推推搡搡的,眼见着大姨夫要吃亏,沉思正要往里探脚前去帮衬一把,耳旁听到的名字却教他的脚僵在半空中,怎么也迈不出去……
“……你说的是真的?我说,王长顺,你可别想蒙我,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儿,爹娘还是在国公府里头当差的,能看上我这样的?”
“我骗你干啥?那是我媳妇儿亲妹子家的,姓秦名沉水,那模样儿别提多水灵了,这几天她娘正哈要给她相看呢,你若是听我的,保管你娶个漂亮媳妇儿。”
“嘿嘿,行——王长顺,你要是真能替我说成这么个媳妇儿,那玉佩我就不要了,不过,若是这事儿不成,你还得还我,听见没有?”
王长顺满嘴苦涩,他也是没办法啊!家里小子被人诓着进了赌坊,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还被眼前这冯六哄骗着借下据说是祖传的玉佩,真不真假不假的且不说,单单借条白纸黑字实实在在,容不得人半点儿辩驳。
那么一大笔银子,家里砸挂卖铁的也拿不出来不是。没办法了,媳妇儿给出了这么个主意,只将外甥女说给冯六,两家成了拐弯亲戚,这事儿也就一了百了。
今儿,他找冯六为的就是这事儿,好容易说的冯六松口,他虽觉得有些对不住外甥女,无奈心中天枰更偏向自个小子,大不了往后若是外甥女过得不好,他们帮衬着些也就是了。
心里这么想着,王长顺觉得要出口的话倒也没那么难了。
“别说丧气话了,我既说了这事儿,必要给你办成。你只安心等着做新郎官吧哎——对了,这段日子,你就甭去赌坊了,不然这亲事难说成,可怨不得我啊!”
“哎,真麻烦……成,我就听你一回,只看你的能耐了。”
“那……若是婚事成了,你那借据什么时候还我?”
冯六嘿嘿一笑,轻佻的声音响起,“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惦记着借据的事儿,想的倒美。哎,成,成,成……若是真能娶个软乎乎的媳妇儿,等成亲那天,我就给你。”
王长顺皱着眉头,思量半响,终是一咬牙,跺脚应道:”好,你可记着这事儿,咱们说定了,等你成亲那日,你把借据还我。不过,这段日子,你可得听我的,不然这媳妇儿若是娶不成,可就怪不得我了。毕竟,你这……”
看着往长顺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样子,冯六却是半点不好意思没有,点头应道:“行,行,说了听你,我必会做到就是了。你只放心,媳妇儿不娶回家,我便不去赌坊……哎,哎,我说往长顺,我这亏可是吃的大发了去,这亲事你可得说成了啊……”
沉思一拉铁青,鼻子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儿,气的都快要疯了。
沉思仍是一张小脸儿呆呆的,一双大眼睛里却是乌蒙蒙的,沉黯的如墨汁一般。扶着墙头的小手慢慢收紧,缓缓垂下,丝丝缕缕的细沙从拳头缝里散落,一点点撒到地上,被风吹散。
这会儿,两兄妹也没有了玩耍的心思,沉思气的肝疼,却还是扯出笑容,柔和的对沉香商量道:“香儿,二哥突然想起来有个要紧事儿没办呢?这么着,今儿二哥先送你回家,改日二哥再带你出来逛,你想要什么二哥都给你买,行不行?”
沉香心里明白,二哥是想要快些回去,好跟爹娘报信儿,她今儿出来也是为的这事儿,如今办成,自是心满意足,是以,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没事儿,二哥,咱们回去吧,左右我也看够了。”
沉思满腹心事,恨不得立马飞回家去,回头朝胡同里阴阴的看了一眼,牵着沉香,头也不回的快步朝国公府走去。
到了家里,天色已是有些昏暗,陈氏正准备着饭食,沉思往屋里头一探头,看见秦忠正外在炕上翻看账本,一个闪身进去,凑到秦忠跟前嘀咕不停。
沉香早就自觉的跑到灶房里给陈氏帮手,看着明亮灼人火光,心里头欢喜的很。
如今,二哥应是把那人的恶形恶状告知爹爹了吧,还有大姨一家,既然事先知道他们的阴谋,爹爹一定能想法子,不让姐姐跳进火坑……
这样,她也能安心的出门了。
果然,吃过晚饭,秦忠把沉香撵回里屋,特意叫了不常回家的长子回来,与陈氏,沉思几人关起门来商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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