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里忽而又升起一丝希冀,或许,或许那个时候,那个人,可能是自己?
初夏和平宝儿打了个脸色,二人悄声出了门。
宋研竹在陶墨言身边坐下,想起那日他对自己说:宋研竹,我带你私奔好不好。
宋研竹忍不住落泪。
生死离别跟前,前一世的种种譬如昨日死,陶墨言的好处便浮了上来。
宋研竹并非傻子,重活了一世,她早就意识到,或许前一世的一切并非她亲眼所见那般……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更可能是虚的。
前一世的他或许从未爱上她,可是她也从未在他的嘴里说出过一句“宋研竹,我不喜欢你”。以他的性子,若当真瞧上了赵思怜,或许早该大大方方写封和离书给她,然后光明正大地娶了赵思怜……
从头至尾,她所有关于陶墨言的怨气,都是来自赵思怜,她说,姐夫待我如何如何,她说,姐夫带我去了何处何处,她说,姐夫不要你了……
当时是她自卑,自卑到不肯问一句陶墨言真相……细细想来,连唯一一次抓奸在床,陶墨言的衣衫都是齐整的,而赵思怜虽着中衣,屋里却没有半分□□气息……
因为当局者迷,关心则乱,所以她第一时间只是质问……
误会,不过是一个不肯问,一个不肯说,而产生的悲剧。
“陶墨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宋研竹握住陶墨言的手,眼泪啪嗒一声落在床上,渗透进被褥里,转眼就不见了,“你和我之间的事儿,大约真要到了黄泉里才能说得清,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却记得一切,连同你说理的地儿都没有,”她低下头,轻声道——
“真是不公平……可是,你醒来吧,醒来之后,咱们从头开始。”
第105章鱼蒙
陶墨言一直昏睡着,直到半夜,陶壶才在苏州边上的一个小农庄里找到林源修,将他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连夜赶回来,那会儿陶墨言气息渐弱,宋研竹守在一旁熬红了眼睛。
林源修进门时,好生地看了两眼宋研竹:又是为了你?嘴唇翕动,终究没说出口,偏了身将身后的人介绍给她道:“这是玉大夫,你别瞧她是位女子,医术却是相当了得!只要她在,没有治不好的病人!你就放心吧!”
宋研竹微微抬头,便见一个三十开外的女子微笑地望着她,她忙行礼道:“玉大夫好!”
“小姐不必多礼。待我看过病人,再同小姐细说!”玉桥笑笑,踏步往里走。
林源修道:“这里有玉大夫和我,二小姐守了一夜,还是去休息片刻吧。”
宋研竹也不推辞,抬了步子往外走。清晨的阳光和煦,她熬了一夜,一仰头,阳光照在脸上,有种要灰飞烟灭的感觉。
回头望望,林源修已经坐在陶墨言的身边,玉大夫蹙紧了眉头替他把脉看伤口,她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有了几分着落。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也不觉得饿,大约是累过头了,她隐约觉得有些头晕,扶着门框站了一会,还要抬步,忽而觉得天旋地转,就这么倒了下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忽而又梦见那年她在丰年食府跟前被人盗了个钱袋,她懊恼万分,他却替她好好惩治了那个贼,众目睽睽之下,陶墨言一路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府衙,而后摸了摸她的头道,认真说道:“弄丢什么都行,只要别把人给弄丢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陶墨言眼里闪烁的光芒,她心头一动,腆着脸笑:“不丢不丢,绝对不丢。”
只要你别不要我,我就一直跟着你……
当时心里头叫嚣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梦里,她一跺脚,索性没羞没臊说出来,陶墨言一愣,伸手摸摸她的头,促狭地笑道:“不用跟着,我和你并肩走。”
“陶墨言!”宋研竹忽而从梦中惊醒,嘴边还挂着微笑。她摸摸唇角,恍惚过后,忙汲了鞋子往外走。平宝儿进门,见她慌慌张张,忙扶着她道:“小姐别急……”
宋研竹急急地跑过去,径直跑到陶墨言房里,那一厢陶壶正在替陶墨言换药,衣裳褪了大半,正要往下褪裤子,见宋研竹冲进来,陶壶尖叫一声,赶忙挡在陶墨言跟前。
宋研竹一怔,平宝儿跟在后面,忙转了身子,二人齐齐出了门,站定了,陶壶掩了门走出来,轻声道:“大夫说了,少爷姓名应当是无碍了,只是伤势太重,能不能醒就看这几日……醒来之后也是祸福难料,只怕还有什么后遗症。”
“会有什么后遗症?”宋研竹心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