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怜……是因为每每他出现时,她都在疑似“欺负”赵思怜,让他心生厌恶?因为她性情大变歇斯底里,还是因为……他当真爱上了赵思怜?
问题的症结究竟在赵思怜的身上,还是他们之间出现了她所未知的罅隙?
那张床呢?
宋研竹心渐渐凉下来,前一世的一切变得模模糊糊,当年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她生辰那日,陶墨言请来戏班子为她过生辰,转眼却和赵思怜躺在一块。
当年的戏班子被她理解为欲盖弥彰,可若仔细回想,他二人却是衣衫齐整地躺在一块……她打了他一巴掌,他愤而离去,她索性关闭了院门,从此不愿见他。可那之后,初夏分明说过,陶墨言曾经找过她,当年她愤怒万分,发誓从此不再对陶墨言上心……那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不知不觉中,宋研竹喝了一杯又一杯酒。平宝儿觉察不对,拦下她的酒杯,她似是清醒地亮着一双眼睛,摆摆手道:“放心,醉不了。平宝儿,你和初夏两人在这陪着李大嫂喝酒,我去屋子里躺会!”
初夏忙要起身,宋研竹眼睛一瞪道:“怎么,我说的话都不管用?”
初夏赶忙噤声,宋研竹满意地点点头,平宝儿眼珠子一转道:“小姐,我要出恭,随你走一段吧。”
宋研竹点点头,走出门时,已经彻底醉了。平宝儿扶着她进了屋子,她嘴里一直嘟嘟囔囔说着胡话,仔细听,像是在自言自语问道:“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平宝儿听不明白,见她侧着身子趴在床上,有些难受的样子,起身道:“小姐,我去给你煮些解酒茶来,你乖乖躺着,可千万别乱跑!”
宋研竹低低“嗯”了一声,平宝儿赶忙去了厨房,待她回来,眼睛都瞪直了:人……人呢?怎么不见了!
“渴……”宋研竹觉得自己渴极了,自个儿迷迷糊糊摸起来一看,四周都没了人。她隐约记得厨房就在出门右转的位置,走了许久,却总不见厨房的门。一路走一路穿行,直到过了一个半人高的门洞,她“咦”了一声,躬身弯过去,片刻后便觉得眼熟了,嘿嘿指着前面的路,自个儿拍着手笑道:“我怎么这么傻,又走回自己的屋子里!”
拍拍脑袋,脚也不停的往屋子里走,一进门,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背对着她,许是听见声音,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看见宋研竹,脸上现过一丝惊讶:“宋研竹?”
宋研竹怔了一怔,回头望望身后,又看看陶墨言,拍拍脑袋自言自语道:“又做梦了吧?”
陶墨言往前走近了两步,只闻见一阵浓重的酒味。
原来是醉了。陶墨言心中了然,见宋研竹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疑惑地望着他,不由觉得可爱。
“宋研竹,你醉了……”陶墨言有些无奈地摇头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醉成这个样子?”
他想扶她,哪知道刚一靠近,宋研竹忽而抓住他的双手,狠狠地咬上一口!
陶墨言“啊”了一声,下意识想要推开她,哪知她嘴里咬着,佯装狰狞的看着他,忽而落下眼泪:“我真是没用。陶墨言,我就是醉了……醉了才会做梦,才会梦见你。我不想梦见你,陶墨言,我恨你。”
她的眼泪落得莫名其妙,陶墨言一怔,忽而感觉自己就在真相的边缘: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对他的厌恶,她对他的纠结,他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所有的不解和疑惑的答案都在她的心中。
他静静地望着她,手上被她咬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她的眼泪一点一点落下来,落在他的手臂上,而后,她咬牙切齿地骂道:“陶墨言,你是个混蛋。”
第99章鱼蒙
宋研竹的哭声极为压抑,即便是醉了,她也未能嚎啕大哭。
陶墨言不明就里被冠上了“混蛋”的头衔,原还有些哑然失笑,此刻见她这样,眉头却拧在一块。她低声而压抑地哭着,哭声落在他的心上,像是有人伸出手,在他的心头抓了一把,闷闷地疼。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伸手一把将宋研竹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得想要安抚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别怕,别怕……”
宋研竹却一把推开他,用尽全身的气力捶他,咬他,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弯下腰去,蜷缩在一块,轻声哭道:“陶墨言,你为什么扔下我,你为什么去找赵思怜,为什么……”
这一番指责简直莫名其妙,可是陶墨言内心里却升腾起一股歉意,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赵思怜?赵思怜!老天爷知道,他同她没有半分关系!
“我没有……”陶墨言想要辩驳,宋研竹摇摇头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福子说,你去找赵思怜了,你不会再回来……”
她的眼泪落下来,轻声道:“陶墨言,你不知道建州有多可怕。所有的人都疯了,山匪杀进来,他们说,城外遍地是断裂的肢体,我每天都能在空气中闻到浓重腥臭的血污之气……外头总有厮杀的声,那些人吓疯了,饿得受不了就洗劫我们……我每日都在害怕,就怕哪一天他们冲进来把我也拖出去……后来……后来……”
宋研竹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浑身忽而颤抖起来,陶墨言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头突然特别难过,分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仍旧搂住她道:“你喝醉了,那些都是噩梦,宋研竹,那些都不是真的,你别怕。”
“噩梦?”宋研竹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一边落泪一边捂着嘴笑,手扶在陶墨言的肩上,仰头看他,“我也多么希望那不过是噩梦一场,醒过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