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怜依偎在她怀里,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几个姑娘也换做了悲戚之色,想到死去的赵诚运和宋惜之,毕竟血肉至亲一场,也陪着落泪。
好一会,众人才收了眼泪。赵大夫人手里握着赵思怜的手,顿觉得粗粝不堪。从前的赵思怜养尊处优,手指嫩如葱白,手掌更是柔软温厚,哪里像如今这样?想起从宋府传出的流言,赵大夫人顿觉心下一沉,搂着赵思怜道:“你祖父如今正在气头上,才会下了那样的狠心,待他气消了,我们自然会劝他让你回府!”一壁捏着她的手道:“大伯母知道你吃了不少苦头,若有人欺负你,你大可对大伯母说!”
说完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袁氏,袁氏只觉她话里有话,忙回道:“怜儿是我们的亲外甥女,老太太更是将她捧在掌心里头,若是有人欺负她,老太太头一个就不能饶了她!赵大夫人尽可放心!”
一边说着一边对赵思怜打眼色,赵思怜忙道:“婶娘不要担心怜儿,怜儿在大舅母这儿吃得好住的好,大舅母待我如亲生,大姐姐更是拿我当亲妹妹一般怜爱,怜儿在这衣食无忧,只是偶尔有些想爹娘……”
说着说着,眼眶里又泛起泪花来,哽咽道:“怜儿每每想起祖父的话,心里头就跟针扎一般。想起还在水底的父亲和母亲,怜儿如今过一天好日子便觉得是偷来的,对不住他们。若不是想着要替父亲和母亲在祖父与外祖母跟前尽孝,怜儿宁愿纵身一跃,干干净净地去和父亲母亲团聚!”
低下头,大串大串的泪珠儿沿着脸颊往下落,啪一声掉在地上,氤氲出水迹来。赵大夫人和赵二夫人哀恸万分,将她搂在怀里直劝道:“可万万不能动这心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若还有孝心,就该好好活着,你爹娘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赵思怜默默的点头,许久之后才止了哭泣。袁氏忙道:“两位夫人节哀,外头日头毒辣,咱们还是去亭子里坐下,再细细说吧。”
一壁说着一壁将人往亭子里引,恰好有丫鬟端上茶水。宋研竹和赵九卿正说着话呢,忽而身后传来惊呼声道:“二小姐小心!”
宋研竹一回头,就见捧水的丫鬟不知道怎得,打了个趔趄,一整个茶盘就要往宋研竹脸上砸过来,那茶盘砸到还是小事,茶盘上端着四五杯的茶水,温度俱都不低,只消一杯,宋研竹的脸许就要肿起来。
电光火石间,赵九卿拉了宋研竹一把,宋研竹更是下意识抬起右臂挡着自己的脸,只听跟前跟前哐当一声,有个人从她跟前掠过,护在她的跟前。
“嘶……”周围人俱都倒吸一口凉气,宋研竹只觉手臂一烫,放下手来,就见赵思怜挡在她的跟前,几杯茶泼在了她的身上,从胸口至腰部,所有的衣裳都湿了,连带着一条手臂也湿了大半!
“怜儿!”赵大夫人赶忙冲上前来,袁氏一把推开端茶的丫头,斥责道:“做什么这样毛手毛脚!若是伤着几位小姐,我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那丫鬟早已经吓的腿软,双膝一弯跪在地上,身子打着摆子,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方才有人绊了奴婢一下!”
宋研竹方才被吓了一大跳,此刻看那丫鬟,分明就是被赶到后院当杂役的伺棋,不知什么时候袁氏又将她提上来做丫鬟了,只是不放在身边。
也算是伺棋倒霉,竟又遇上这个场景。
“自个儿站不稳,还诬陷旁人!谁要伸脚绊你!”宋欢竹白了她一眼。
伺棋放眼望去,方才大家都往亭子里走,都不曾注意后面,她只觉得有一道紫衣绊了她一下。紫衣……丫鬟仔细一看,心里顿时凉了一半——在这亭子里,紫衣的只有赵思怜的丫鬟幼含,可现下,赵思怜却因为她的茶水狼狈不堪,或许还受伤了……
那一厢赵大夫人护着赵思怜问:“怜儿,你可伤着哪儿了?”
赵思怜摇摇头,反而扭过头来看宋研竹,担忧问道:“研儿姐姐可伤着了?”
她那关切样让人不疑有假,宋研竹皱眉摇摇头,她才长吁了一口气道:“姐姐没有受伤才好,方才怜儿可惊坏了,这滚烫的茶水若是泼在姐姐的脸上,伤着姐姐的花容月貌可如何是好!”
一壁回过头去,楚楚可怜地对袁氏道:“舅母,伺棋姐姐不是故意的,您可千万别罚她!”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可别再关心旁人了!”赵大夫人忙要扶她起来,赵思怜“哎呦”了一声扶着手臂,脸上刷白一片。
赵大夫人直觉赵思怜脸色不对,上前撩起赵思怜的衣袖,只见袖子下,赵思怜的手臂红肿一片,手腕处也有些肿,赵大夫人心下一惊,再往下看,赵思怜原本葱白如玉一样的手指头,竟破了好些个口子。
“你的手这是怎么了!”赵大夫人有些惊讶地望着赵思怜的手,赵思怜脸色大变,赶忙将袖子拉下藏起来,有些慌张地看着袁氏。
袁氏的脸色大变,对身边的婆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大夫!”一壁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思怜面色刷白,只摇头不肯说。
袁氏见赵家几个人的脸色有些意味深长,拉住一旁幼含的手道:“你说!”
第78章鱼蒙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