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受抿紧唇,想压住心里潺潺流出的喜悦,但他又实在不是擅长藏情绪的性子,在彻底露相之前,一纵身就把方才差点飞了的妻子抱进了怀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笑开来,碰到伤口也不觉得疼了。
他死缠烂打,也不管她喜不喜欢,总之她不能与他合离,她一旦得了自由身,依着她的脾性,势必还会用联姻来巩固地位,一娶好几个,那他便是死了,也是死不瞑目。
甘棠给他抱了个满怀,感受着他心里的欢欣和喜悦,心里复杂难言,她可能是年纪大了,心里死水无波,便是犯病时,感情也十分克制,不会像殷受这般,欢喜厌恶全凭喜好,半点不收敛。
甘棠动了动,示意他放开,“过一会儿再抱,我先给你施针。”
殷受不想松手,搂着她道,“以后再生气,再不高兴,也不要再说解除亲事的话了,我不同意。”
甘棠拍了拍他的背,回道,“知道了。”她说也没用,这等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想明白了才行,先就这样了。
“倘若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可以像先前那般踢我出气都行。”
她不会傻乎乎问殷受还会不会像先前那般算计她,问了又是吵架,也不会问他对待感情是不是专一,将来做了王,会不会忌惮她权大势大威望高威胁殷商而灭了她。
以殷受的脾性,十有八[九是不会留她的,这就是个死结,除非天上掉下一个大陨石,整个地球一起团灭,他们才有真正坦然相待的时候。
甘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就当长大前的一场狂欢,走到哪步算哪步罢,他现在还是储君,说不定等他年纪渐长,看上旁的新鲜女子,他们就能相互狠下心,做真正的政客了。
在此之前,让他们尽量和平共处罢。
甘棠往外挣了挣道,“你先扎针,扎完再抱。”
殷受松了手,也不去问她是不是只是担心他的身体才顺着她,这世上除了甘棠没人会觉得要相互喜欢了才在一起,她没掩藏她一点不喜欢他,他心里也不丧气,女子多盲婚哑嫁,只有甘棠不一样,但他能保证,以后她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她一旦做起事来就十分认真,无论是对什么,要是对待恋情也这么认真就好了,殷受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棠梨,我们生个小孩罢。”
甘棠听得手下差点不稳,看了他一眼道,“生什么,我不生小孩。”她生来便没有这样的念头,得了病之后,更没有结婚生子的兴头了。
殷受也不生气,只眉眼含笑地看着她,心情也不错,甘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以后的商王,没有子嗣也不介意么?”
她一切基于两情相悦的理念,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古怪得很,殷受试着理解她,也不欲坏气氛,便道,“有自然是有的,但现在我不着急,我便不想将来的事,总不能因为害怕将来难过,便连当下这一步都不敢迈出来了。”
甘棠听得愣了愣,没再说什么,殷受是心宽体也不胖,亡了国,转身投进火海,也没有在怕的。
人与人当真很不同。
虽说里头原因太复杂,甘棠能答应处处看,已经是人生中很重大的一场突破了。
悲观与乐观,消极与积极,她和殷受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莫名其妙就绞裹在一起,头疼无比。
殷受见甘棠不说话,便开口道,“棠梨,我饿了。”
甘棠应了一声,起身先去吩咐唐泽送些饭食来,“清淡一些,送些米粥面食罢。”
“阿梨,快扶我起来。”
甘棠看他亮亮的俊目就知道他要作怪,但想着今日被她气吐血了,又打算好好处一处,便也走过去,把他自床榻上扶起来,好在她武力值向来高,他高出她一个半头的身形伏在背上,也不觉得有多重。
饭食许是先前便备好的,呈上来的很快,清粥小菜,还有两样是她爱吃的,甘棠给殷受盛了一碗,递给他道,“趁热吃。”
殷受嘴唇弯了弯,道,“我手臂抬不起来。”趁着重伤在身,多让她伺候他一下罢。
甘棠挑眉,倒也挪到了他旁边,当真安静的喂给他吃了,又喝了药,唐泽进来收拾完碗筷后,甘棠便拿出笔墨来,还是写近来三五月的计划,收拾那批暗地里坏事的人,就成了第一要务。
甘棠做正事,殷受也不想睡觉,便只坐在旁边陪她,只觉这样的日子,再过一百年他也不会腻。
甘棠察觉他脑袋凑得越来越近,便往外推了推,“你是不是想亲我?”
殷受耳根发烫,点点头,“棠梨,我受了重伤,你亲我一下么?”
甘棠看了看他的唇,觉得实在有些荒唐。
殷受见甘棠盯着他的唇,不由抿了抿,道,“我刚才洁净过了,很香。”
香齿美人,甘棠被他逗乐,觉得他这人实在有些特长,顿了顿,便当真偏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顺手将他耳朵里还塞着的布拿出来了,好笑问,“有意思么?”她心智有点动摇罢,毕竟他确实很喜欢她,两人之间的关系摆不脱,这样还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