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拟在今天变成了现实,三月二十五号,据说**代表与校长在杭州继续谈判。
她非常想知道这个代表是谁,如果是那位伟人,看一眼她这辈子算是值啦!
可惜他们家终究不是政治圈高级别的人物,能够打听到开会地点和时间已经是棒棒的了,大哥问心无愧,黎嘉骏也无所谓,两人吵吵闹闹的理好了东西,又去学校办公处四面拜访了一下,算是正式道别了。
这个学期,黎嘉骏辞去了弘道女学的助教工作,表面上是要专心帮助家业,孝敬父母,而实际上,她是要专心备战了。
一转眼,四月都快到了,西安事变刚发生了三个多月,全国气氛都紧张到吓人,麻木的民众和不坏好心的各路军阀仿佛这时候才发现失去校长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群龙有首尚且混成这个模样,一旦群龙无首中国几乎可以考虑自抹地图了,一旦校长挂掉,在日本把中国吃干抹净之前,放眼全国找不出第二个能领导这么一群熊孩子的人。
军阀众:多么痛的领悟!
大家都知道校长坚持不抗日先剿匪和削藩的用心,于私没有能容忍手下分封N国的总统,于公确实这样做才能方便统一全部力量抗日,奈何时局已经如此,他们只能悲喜交加的看着校长打落牙齿和血吞,强颜欢笑地进行国共谈判了。
再过三个月,就谁都不用强颜欢笑了。
作为助教,黎嘉骏其实没有固定教授的班级,所以和相熟的先生们告别后,她便默默的走了,大哥租了车开着,装了她为数不多的行李,两人干脆开车去逛逛西湖,沿途路过了运河边,那儿一条条运货的船正连成一线,浩浩荡荡的驶过来。
……像是小河直街。
黎嘉骏有些囧:“哥,你这是开到哪了,绕了好大一圈啊!”
大哥无所谓道:“还早,就多开开。”
此时车正上一座桥,两边来来去去的都是行人,几辆黄包车夫在后面吆喝着,大哥便又缓缓开起来。
黎嘉骏盯着那些货船,有些出神。
上辈子她的外公,就是运河上的船夫。
……她从没想过来找他,因为她完全不知道他的人生轨迹。
对于那个老人的一生,她只零碎的从妈妈的只言片语中聊过一点,其实那个老人很喜欢说话,也很喜欢感怀过去,但是每一次听他激动的说着过去,就能让她又一次确定他不是杭州人。
那不是杭州的方言,更像绍兴地区的,可又比绍兴话更加深奥一点,反正,就是听不懂。
外公和他的弟弟小外公曾经都是远近闻名的老光棍,穷的娶不上媳妇,等攒够了钱终于娶上个外婆,小外公却不得不自我牺牲了,一辈子都打着光棍。而外公娶了外婆后,一家人在不知什么原因的辗转中到了杭州混生计。
就住在运河边。
她有关外公的印象最深的就是两件事,全都是外公说了太多次又太激动,她好奇追问后,家人无奈地“翻译”过来的。
一是外公曾经给地主放牛,大冬天没衣服穿,快冻死了,得了贵人一件破袄子,那件袄子他记了一辈子。
二就是四九年国·军撤到台湾前,在沿海地区大肆抓壮丁,当时已经在杭州成家的外公不幸被抓住,他当然不愿意去台湾,趁着监军一个不留神逃了出去,慌不择路躲到一个酱油店,被那个好心的掌柜藏了起来,逃过一劫,那事儿,他也记了一辈子,九十几的人了,每次说都老泪纵横。
“酱油店……”黎嘉骏摸着下巴,她觉得心跳快了起来,有个什么馊主意正在呼之欲出,可是那太遥远了,她几乎不敢详细的在脑中描绘出来,因为那太有可能是白激动一场了。
“酱油店怎么了?”大哥耳朵很尖。
“哦,没什么,嘿嘿。”黎嘉骏搪塞过去,她双眼滴溜溜的望着街边,转眼就路过了两家酱油店,虽然店面大小差异巨大,可也证明了这时候要定目标实在太难。
她抿起嘴,还是有点不甘心,干脆独自一人开始默默的憋办法。
大哥看了她好几眼,表情沉重。
车子慢慢地开,还是到了西湖边,昭庆寺外。
早在去年黎嘉骏到了杭州时,就迫不及待的循着记忆在这儿逛了好几圈,到处的变化都大到让人感到陌生,到后来也就完全当成一个全新的城市来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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