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刚才沿途上来一些兵,其他车厢的都被赶下去了。”二哥还是不抬头,“我听到外面说话,就先把你运到最后的车厢了,这个车厢一开始运牲口的,好像他们不爱上,就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听外面日本人发令于是扛起妹子就跑吗,想想就很惊险刺激啊二哥你是怎么做到用这么淡定的语气回忆那么惊悚的事的!黎嘉骏再次痴了:“那,那我们很有可能……”
“恩,很有可能没到长春就被赶下车了。”黎二少淡定的不像个人样儿。
二哥你是不是其实已经吓呆了?
黎嘉骏很无奈,她靠在二哥的肩上,怔怔的看着窗口射下来的日光,这才发现这个车厢也不同寻常,其实是个货仓,垫了些稻草就算座位了,车窗又高又小,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景。
车忽然又开始动了,熟悉的震动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周围的人明显松了口气,这里没被赶下去,那就至少还能往目的地前进一点。
她忽然感到心空落落的,脑中不由自主的又闪过昨晚的画面,开枪的滋味右手在不断提醒她,可是板砖砸头的滋味却让她回味无穷,那个日本兵头快被砸烂了吧,她真是一点没留手,砸的时候想的就是那些丧尸片,想要死不如死透点,或者什么都没想,那感觉大概就是她现在脑补的。
她举起自己的左手在天光下照,当年抽大烟抽得瘦骨嶙峋,导致她这么久了还是显得不怎么健康,手微黄,像个鸡爪,来来回回的看着,竟然有些舍不得诺开眼。
“怎么了?又想砸人了?”二哥回头看她,笑了笑,“还好只有你哥我看到,要让别人见到你那样子,三爷你就真的别想嫁人了。”
“胡说,明明我还会抽人。”
“啧啧,不一样。”二哥摇摇头,“抽人那点样子像是条小狗……昨晚呢……”
“……大狗?”
“你非得这么说也可以,本还想说像条狼的,结果你想当大狗……”
为什么我反应要那么快!黎嘉骏悲愤无比。
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是日本兵在聊天。
【早知道当初就留在沈阳啦,川岛他们这次可是不世之功啊,几百个人就解决了。】
【是啊是啊,明明我们打得那么辛苦,上面还不停地夸沈阳,不是说中国下了不抵抗的命令吗,那群支那猪莫非什么是军令都不知道?!竟然还敢抵抗!气死我了!】
黎嘉骏和二哥大概是货仓唯二听的懂日语的人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竖起了耳朵,只听到前面列车大概刚上车的日本兵屋里哇啦一顿喷,许久后才搞清了情况。
相比黎二哥听完后的叹息,黎嘉骏心里却更多的是震撼。
都说九一八中**人没抵抗,可是听那日本兵的说法,他们在十九号差不多同时对长春的宽城子兵营和南岭兵营发起偷袭,其中宽城子兵营的营长出面交涉遭击毙,随后全营的官兵疯了一样对他们发起攻击,直到伤亡惨重孤立无援才被迫撤退,而另外南岭兵营也曾经奋起反击,打得风生水起,直到接到撤退命令才停止反击撤出兵营。
相比在沈阳只有两个莫名其妙死的士兵,在长春仅仅这么一天就死了66个日军,重伤了142个,在己方有心打无心,对方上峰不给力的情况下被如此凶狠的反咬一口,难怪那群上车的日本兵一个个疼的嗷嗷叫。
不管结果如何,长那么大所有人都以为九一八的时候东三省没抵抗,这一墙角听得黎嘉骏几乎有三观翻转的错觉,她微微张着嘴极为震惊的样子震到了黎二少,他伸手在妹子眼前晃晃:“怎么了?”
“我……一直以为……一点没抵抗……”
“怎么可能一点没抵抗的,是个汉子就有点血性,不让咬,还不给挠两下?”
黎嘉骏看了看黎二少,垂下眼没再说话。
二哥啊,未来的人可都以为东北军挠都没有挠啊!
旁边日本兵抱怨完了又都沉寂下来,黎嘉骏这才觉得不对,问二哥:“这么说刚才那些都是从长春捎来的兵?”
二哥这才一个激灵:“对啊!刚才长春那儿停过了?!”
“我不知道啊,我这不是听着不对么!”
两兄妹互望着,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崩溃,虽然两人不想去长春,但也不想和这群显然是上前线的日本兵一道啊!这算个什么事儿!而且这车现在能往哪开,莫非黑龙江这就已经掉了?
虽然看吉林省沦陷的速度,黑龙江就这么掉了一正常,但是问题来了,本来大家虽然带着去齐齐哈尔的粮食,但是到了地儿才得知旅途被砍了一半,才肯让黎二少换点粮食,可现在旅途遥遥无期了,谁还肯出让粮食?连水都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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