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二哥喃喃。
“啊?那你怕什么?”
“不不,我知道她是谁,她是我们的一个格格,后来被那边的一个大官收养的,过得……有点惨……”
黎嘉骏更加一头雾水了:“那你怕她干嘛。”
“你不懂,她在那过成那样,按理应该很恨日本,可是,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特别……可怕……”二哥心有余悸似的回头望望,“那时候很漂亮的一个姑娘,一场大变后,完全换了一个人,你看她打扮,完全像个男人。”
“哦。”黎嘉骏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但下一刻就被猪队友给卖了,一个女同学一蹦一跳的过来拉她的胳膊:“嘉骏,嘉骏!我们一起唱那段吧!”
“啊?”黎嘉骏一愣一愣的。
“我这里假意儿懒睁杏眼!”
“……哈?”要吃药吗?
“哎呀,宇宙锋!你傻了么?梅兰芳先生在美利坚唱的不就是这剧?当初我听说那事儿还跟我娘说起你呢!一起唱吧!”
“不不不不不不不!”黎嘉骏吓的背后汗毛直立连连摆手,“我我我我我哪会唱我不会了你你你你一个人唱吧!”
这个拒绝太过失态,颇有屁滚尿流的神韵,当场逗笑了一群人,小姑娘立刻不勉强了,只是噘着嘴瞪了她一眼,独自站到中间摆了个姿势,唱了起来。
黎嘉骏一边满脑子白毛汗的听着,一边往边上一瞄,吓!按顺序来的,立马要轮到自己了,这杀千刀的交友会!
她知道现在小姑娘大多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至少有一个能拿得出去,平时也经常备着聚会表演的节目,甚至还有背台词现场组人一起演话剧的,可黎嘉骏真没这能耐,她确实有少年宫水准的小提琴技能,会唱会拉的曲子也绝对比在场的人多,可别说她不想给人拉琴,能唱的,一首也拿不出来……
不敢想象这群人听到小苹果是什么心情。
……她还是忍不住想象了。
然后在这样的想象中,小姑娘的“假意儿懒睁杏眼”也唱完了,一个男生上去开始背一首诗,剩下的人一边听着,一边颇为期待的偷看她。
“哥,咋办?”她平移求援。
黎二少轻声秒回:“要不,装小狗儿叫?”
“……”黎嘉骏平移了回去。
妈个鸡,逼死老娘我就唱国歌给你们听!她看着几个日本军官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估摸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关东军,不知道这时候给他们唱松花江上会不会爽到他们,哼哼哼,要不,精忠报国?啊哈哈哈哈哈!
……她实在不想赌周围这群人都活不到那些歌出现的时候……
轮到她了。
黎嘉骏微笑着站起来,缓缓走到中间,朝周围鞠了个躬:“给大家背一首诗,是我最喜欢的诗人作的,七子之歌·台湾。”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大多表情迷惑,这组在现代脍炙人口的诗歌,今天还没有被广泛流传,而她正好活在那个广泛回归的年代,为了做一个小节目,特地查了台湾版,并且知道,这是闻一多在一九二几年于美国创作的,非常安全,和应景。
她清了清嗓子,转向坐成一排的四个日本军官,微笑朗声道:
“我们是东海捧出的珍珠一串,琉球是我的群弟,我,就是台湾。”
“我胸中还氤氲着郑氏的英魂,精忠的赤血点染了我的家传。”
“母亲,酷炎的夏日要晒死我了,赐我个号令,我还能,背城一战!”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周围一片寂静,黎嘉骏背到最后,声音近乎颤抖,她本来以为模糊需要蒙混的词在这一刻极为清晰的刻在脑海里,让她恍然想起当初表演时和朋友一起流下眼泪的场景。
原来,她也曾那么愤青过,这份愤怒在现代几经时光淬炼已经蛰伏,却穿越百年坚定不移的驻扎在她魂上。
“我背完了,谢谢。”微笑,鞠躬,黎嘉骏转身退场,她想扯着她二哥一起潇洒留背影,却想起他的工作而收了手,结果擦肩而过时,二哥嗖的站起来一把搂住她肩膀一边走一边道:“妹子,干得好!看他们的脸色!”
“这位小姐这样,不利于中日友好啊。”一个悠哉的声音出现在旁边,那个二哥很怵的女人竟然带着她身边几个军官站在旁边,那几个本来一个圈的名媛很不安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