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然接到消息匆忙从外面赶回来,进到老夫人主院时,发现院中丫鬟婆子恭敬敛声,整个主院鸦雀不闻,顿了顿脚步,然后快速进内。老夫人端坐上位,双唇紧抿,有些浑浊的眼竟凌厉的看着纪玉然。
纪明然上前,请过安便道:“目前匆忙唤儿子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老夫人没直接提,凝神看着纪明然。这是自己的大儿子,他无心朝事才气也不甚出众,这也没什么,反正纪家一代只有一人入朝,他爱山水野鹤爱便是了,只是他到底是长子,所以给他配了精明能管理家事的媳妇。
谁知道,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也不提这事,而是问道:“年下玉影就满十五了,关于她的亲事,你想过吗?”
纪明然不解皱眉。
被老夫人一道急令马上归家,院中气氛沉重,纪明然心中想过了无数,觉得一定是发生了大事,结果,问玉影?这个女儿性子弱,虽是父女,但相处并不多。心中杂念甚多,但纪明然还是很快回话。
“玉蝉亲事还未定,母亲怎么问上玉影了?”
老夫人一错不错地看着纪明然,见他疑惑不解,是真的不知道,心中火气滕地一下就冒了出来!你不理事就不理事,可你房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啪的拍了一声扶手,“我若是不问她,玉影都被人给卖了!”
纪明然大惊。
“母亲说这话是何故?!”
老夫人将事情如数说了一遍,纪明然听完后已经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呆呆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被气的了不得,“若不是玉影今日被逼急跑来跟我说了,我还不知道她们竟还想着这样的勾当
“纪家什么时候轮到卖女儿来求荣了?!”
老夫人一下子起身,看着纪明然,冷冷道:“这次我不找她发作是给你留面子,你是长房男子,她是你媳妇,玉蝉玉影是你女儿,这事你自己处理。”顿了顿,眸色更厉,“若是你处理不好,这个恶妇,你,还有整个长房,别怪我把你们的面子里子都丢在地上踩!”
…………
纪玉影离去后,苏宓一人独坐窗前,遥望杨柳嫩枝中的睡莲池,脑子里的思绪很乱。兰玖今晚会不会来?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他说的三个月,那他是不是三个月后才来?还有那个,他,他的伤还好吗……
苏宓思绪又乱又杂,既盼着夜晚早点来,又想着不要那么快天黑。
苏宓心情再乱,金乌还是渐渐西坠,苏宓看着远处夕阳缓缓隐入山巅,火红晚霞连天一片,又漂亮又绚丽,繁杂的思讯一瞬间空白。春兰无声入内,见苏宓神思恍然遥望天边,皱眉,姑娘怎么了?
都在屋子里呆一天了。
只是春兰和苏宓并不亲近,这位姑娘好伺候,人也好说话,可看着柔,实则跟任何人都不亲近,也不敢随意询问,只是轻声道:“姑娘,该收拾了,老夫人那边要传晚饭了。”苏宓回头,应了一声好。
谁知苏宓刚刚洗漱好准备去老夫人主院的时候,已有人送来了饭菜,那送饭的妈妈道:“老夫人今日身子不爽利,各房都在自己屋子里用饭,也不用过去那边请安了。”老夫人出事了?苏宓忙道:“妈妈可知道老夫人怎么了?”
妈妈摇头,道:“并不清楚。”
老夫人对苏宓是真的好,苏宓自然忧心她,连晚饭都没用,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主院的人并不敢拦苏宓,苏宓很容易就进了里屋,然后就看老夫人披头散发卧在床上,脸上皱纹似乎更深,整个人苍老了不止一点。
心一酸就扑了过去。
“您怎么了?!”
看到苏宓脸上真切的担心,老夫人忙道:“我身子无事,只是心情不好,你不要过于担心。”神情虽苍老,但说话气息健朗,并无明显病弱之态,苏宓这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道:“可是因为玉影的事情?”
苏宓和纪玉影交好,她知道这件事情,老夫人并不意外。
点头。
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自然是愤怒的,纪家门庭清正,竟出了这样的恶妇!可是愤怒过后,却是自责,这个媳妇,是自己做主聘来的。当年初见时,觉得她性子果断亦有管理下人之风,堪为长房宗妇。
谁知竟眼瞎到了如此地步!
“我竟如此眼瞎,纵容这个恶妇,毁了玉蝉玉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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