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可行:“大丫,这事儿你奶不可能不知道,你要发豆芽,除非一直在后山不带回来,但是你见天儿往后山跑,你奶肯定也会犯嘀咕。”
李守信还在迷糊:“为啥不能告诉你奶?”
李沅锦默默鄙夷了一下李守信榆木脑袋,还好是在黑暗中谁也看不清:“爹,现在你跟娘赚的钱,一点儿不剩全给奶了,可是也没见奶给我们吃给我们喝,还成天指使我们干活。你们是不知道,今天豆丁还被奶叫出去拔猪草,不拔完一篮就没饭吃,豆丁才多大?现在什么季节,哪里还有猪草?奶这就是摆明了不想给豆丁吃饭!”
“奶要是知道我会发豆芽,我们仨,别了,肯定是天天被奶压着发豆芽,还吃不好喝不好,比现在还难过……爹你要是真想跟奶,我就不做了。”
李守信声:“你奶这不是没办法嘛,你显阅堂哥开春就要去参加县试,路费、考费还有上下打点都要钱,你奶只能省着,今年过年都不打算做衣裳了,要省钱,咱们也得帮着省点儿……”
肖氏敏锐地听到了:“今年不做衣裳了?那大丫他们穿什么?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旧衣服改的,去年就没做,今年还不做?你今天看没看到孩们穿的都是单衣!”
李守信嗫喏着:“但是显阅县试需要银啊……”
肖氏生气了,顾不得外面凉,从床上坐起来:“李守信,你这是要我们娘儿几个去死是吗?”
李守信赶忙也跟着坐起来,想把被给肖氏裹上:“你别着急啊!就这一回!显阅开春考试就好了!娘都了,到时候显阅考上秀才了,大把人要来送礼的,到时候让我们挑料做衣服!”
肖氏气的哭了出来:“李守信!我不显阅县试的事情,但是眼下我们都快过不下去了!孩们天天吃冷饭剩菜,还要看吴管家脸色,看穆家能不能有多的饭菜,大丫身还没好,一天药都没喝过就要去后山捡豆,深秋还穿单衣,今年冬天还要住窝棚,住什么住!下场雪全冻死得了!还给你们家省口粮了!”
李守信低声:“你点儿声,咱们这就在东厢后头呢,爹跟娘都听得见!”
可是这话已然是晚了,东厢后墙上的窗户“啪”一声被人打开,赵氏的声音传来:“大晚上吵什么!还嚎!嚎丧呐!我跟你爹还在呢!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
肖氏咬着嘴唇不话,豆丁从被里钻出来伸着手给肖氏抹眼泪:“娘,别哭了……”
赵氏看不到,但是李守信还是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陪着笑对外面的赵氏喊:“娘,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就是拌嘴了!您早点儿睡吧!”
赵氏冷哼一声:“你们谁再要是敢嚎得我睡不着觉,我掀了你们的窝棚!”
李守信居然还立刻回头对肖氏做出一个“嘘——”的噤声动作,肖氏的眼泪应声而下。
李沅锦看着这个愚孝的爹,还有那个也只敢在她爹面前硬气,赵氏一吼就软了的娘,心里只有叹气的份儿——这得花多大力气才能改造这样一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