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都是这个样子……”杜氏看一看自己的孙儿,朝他伸手,“好孩子,来祖母这儿。”
见丫鬟婆子扶着冯嫆坐好,慕慕才笑嘻嘻小跑着到杜氏的面前。杜氏将他抱到罗汉床上坐着,一面给他剥松子吃,一面对谢清豫说:“是又有好消息了,前两天请大夫来瞧过,不会错。他晓得自己要有弟弟妹妹,爱护得不得了。”
才三岁呢!
谢清豫不吝惜夸奖:“慕慕真是一个好兄长!”
有人夸自己,埋头吃松子的小孩儿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谢清豫:“姑姑。”谢清豫答应一声,他努力想和她说什么,又像忘记该怎么说,支吾半天没能说出来,只好扭头可怜兮兮求助自己的娘亲。
冯嫆一笑,压低声音提醒他:“是表妹和表弟。”
仿佛听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慕慕偷偷笑起来,转过头对谢清豫说:“姑姑,我要一个表妹,还要一个表弟!”
从一个三岁的小不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谢清豫简直哭笑不得。尤其小不点还先比一根手指,又比一根手指,黑黝黝的眼眸半是无辜半是兴奋,多半是冯嫆有喜这一件事在前,他已经认定这是很好的一件事情了。
“慕慕,这是说要就能要的么?”谢清豫有些无奈,“那是很辛苦的事情,也要特别慎重的对待。”她说着,感觉到冯嫆和杜氏都在看着自己,顿一顿继续说,“这事儿急不得……你再等一等,好不好?”
“好吧……”慕慕似懂非懂点一点头,口气很大方。
谢清豫又望向自己的娘亲:“孩子的事情,我们好好商量过的,觉得不必太着急。娘,你不要担心了。”
她不好说得太过直白,其实是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不想早早被孩子分散精力、还想两个人能不被打扰得久一些。哪怕府里有那么多丫鬟仆从伺候,也会有奶娘照顾孩子,可哪怕孩子极为乖巧,也一样是操不完的心。那是很耗心神的事情。
谢清豫和陆至言认为,孩子的事,顺其自然便是最好的。所以他们心平气和,倒是长辈,难免操心一些。这件事,她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和陆至言在这般年龄方才成婚,同旁人比起来是显得迟了——尽管他们自己认为还好。
“我担心什么了?”杜氏微微而笑,“你们的事,我哪儿管得上?”
谢清豫感觉这是话里有话,像在说当初她喜欢陆至言、想办法帮他,他们也从没有拦着,禁不住脸颊发烫。
她一时不好说什么,过得会儿才哼哼道:“原本还想找哥哥和嫂嫂去骑马爬山的,现在嫂嫂有了身孕,是不好去了。”
冯嫆闻言,笑一笑道:“豫儿和陆大人去吧。”
若陆至言得空,和他两个人去,谢清豫自然认为不错。可是,得知冯嫆有身孕未出几天的功夫,一道旨意下来,陆至言便要去云州办一个案子。
那桩案子本是由另一位大人负责的,只查来查去不见水落石出,谢昭失了耐心,点名陆至言负责。因事情牵扯甚广,谢清豫只从陆至言口中听说是与私造武器有关系,别的知之甚少。可这四个字,已然昭示这桩案子的重大。
从长安快马加鞭到云州也须得六七日的功夫,再加上查案办案,一个月的时间能回来已经称得上动作迅速。谢清豫没有让丫鬟进来,自己帮陆至言收拾东西。她虽不至于抱怨,但想到两个人要一段时间不能见面、恐怕也不能通信,总是难受的。
陆至言见谢清豫脸上多少的不高兴,交待完诸种事宜,进到屋子接过她手里的事。他帮自己收拾包袱的时候,谢清豫坐在床沿眼巴巴的看他,看到最后她扁一扁嘴像赌气般说:“要不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想去吗?”陆至言停下手里的事情问。
谢清豫半垂下眼:“想到你要去云州,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
“此一行恐怕不甚轻松,否则我也想带你去云州转一转。”陆至言摸一摸她的脸,尽量安抚,“然而不能让你置身危险,那样我也没办法安心做事。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会早些办完案回来的。”
谢清豫闷闷的不想说话。
陆至言看她半晌,手隔着衣服摸一摸她的肚子:“今儿不是小日子么?这么愁眉苦脸,当心不舒服。”
谢清豫也觉得自己今天脾气大。
她软下态度,拉过陆至言的手掌轻轻一握:“你先收拾东西吧,我没事儿。”
嘴上说自己没事的人,这天夜里却主动抱住陆至言不肯撒手。
隔天一大早,谢清豫陪他一道起身,一直把人送到城门外才乘马车回府去。哭是没有哭,倒连连叹气——明明想好了不要太依赖他,大概要食言而肥。
陆至言此番去到云州,一如谢清豫所想,是几乎没有时间写信回来。
成婚之后,两个人没有一夜分开,习惯他在身边,一旦见不到人便是心里空空落落。她最终唯有安慰自己,忍一忍,很快就回来了。
此次陆至言离开长安的时间是在七月底,因而八月十五中秋节,他不可能赶得回来。睿王爷和睿王妃考虑到这般情况,索性把陆衡、陆云绣和住在陆府的吴表妹请到睿王府来过节。
那一日午后,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亲自到王府来送请帖,邀请冯嫆和谢清豫五日后前去赏花。她见到陆云绣和吴表妹,当着冯嫆、谢清豫的面,少不得一并邀请,第二日也派人把请帖送到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