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上的这些变化,同样使得她和陆至言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亲密。谢清豫对这个人多了许多认知、有了更多了解,也发现以前不曾发现的事。
比如陆至言虽然平常爱干净整洁,但是他的书房从来都不会让底下的人进也不要他们收拾。没有人收拾,久而久之难免显得凌乱。这时,如果她提出帮他整理,陆至言会把她安置在椅子上,然后自己动手。
比如陆至言其实是一个对吃这件事没有太多欲望的人,这一点和她完全不一样。明明是这么一回事,他却似乎最喜欢看她吃到美味食物时候的样子,为此还甚是热衷让她吃上各种好吃的。
比如他偶尔也有耍小性的时候——只对着她。
比如他每天夜里最喜欢做的事是折腾她,即使她讨饶,也不会被轻易放过……
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让谢清豫觉察到真正的陆至言和她过去憧憬的那个陆至言其实存在差别。但这不使她感到失望,一点儿也不觉得失望。
不仅不失望,甚至对陆至言的喜欢有增无减。
因为这是她从过去最为期待与希望看到的属于他的另一面——入世的、鲜活的、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能和这样的一个他在红尘万丈里相互依偎,她非常心安。
谢清豫和陆至言成婚之后又过了三个月,陆至言一位远房表妹因为家中变故,不得不到长安城来投奔陆家。人在陆府安置下来后,她才知道这一件事。
听闻陆至言这位吴姓表妹年方十七,父母去世无依无靠,才不得不来从江南来到长安。这般身世多少可怜,谢清豫和陆至言而今住在公主府,人也无须她照料,在这件事情上,她没什么要紧。
得知吴表妹的消息的隔天,出于礼貌,谢清豫和陆至言商量好了傍晚回陆府,和大家一起吃晚饭,也姑且算是为这位远房表妹接风洗尘。
陆至言这天清早照旧出门去衙署做事,到放衙附近,谢清豫提前出门,乘马车到衙署去等他。今天时间正赶巧,马车到衙署未及半刻钟,陆至言便已经出来了。
谢清豫从车帘子里看到他,人也从马车上下来。落到地上同一刻,她注意到快步走近的陆至言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像个小药包一样包得整整齐齐。
陆至言走近,细看看她,微笑问:“夫人久等?”
“没有,才刚到。”谢清豫也笑一笑,“已经没别的事了吧?现在就走吗?”
陆至言一点头说:“已经没事了。”
既如此,两个人没有在衙署门口多待,很快上得马车。
马车徐徐上路,马车里面两个人肩并肩挨着坐。
谢清豫好奇陆至言手里的东西,一时看过去好几眼问:“是什么?”
“是酸枣糕,托高大人带给我的,他祖籍是在江右,那儿擅长做这个。”陆至言简单解释一句,又问谢清豫,“肚子饿吗?要不要先尝一尝?”
想着他们这是过去陆府用饭,谢清豫说:“晚些回去再尝吧。”顿一顿,她脑中一边回想一边开口,“这酸枣糕的做法,我也记得的。”
要做这样吃食,首先自然是要取新鲜野山枣,挨个脱皮去核留下果肉部分,果肉同蔗糖一并放到锅里熬煮至浓稠,待放凉风干即成酸甜可口的酸枣糕。
在谢清豫的印象里,这酸枣糕色泽诱人、形似琥珀,且口感细腻,味道是十分不错的。只是长安要找野山枣不大容易,缺少了原料,自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谈到酸枣糕、谈到酸枣糕的做法,之后又自然而然说到江右,聊到那儿的蜜橘甜柚、人土风情……往陆府去的一路上,他们两个人忙着讨论这些去了。
陆至言这位吴表妹比谢清豫小上三岁,是长相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她性子似乎是有些腼腆,说话的时候不太敢直视人,笑容总透着几分羞涩。
谢清豫给吴表妹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对方也送给她一份从江南带来的礼物。后来他们在膳厅用用饭,席间气氛十分的融洽,一顿饭倒也吃得轻松愉快。
只是有一件事,从头到尾,谢清豫心里都十分介意——
明明和这位吴表妹相差不过几岁,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人的时候,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如今年纪不小了的感觉,看对方更觉得像是在看一个小妹妹。
这让谢清豫回想起自己的十七岁。
于是她反应过来,正是在她十七岁那一年,她和陆至言之间拥有了许多回忆。也是在十七岁的这一年,陆至言告诉她,她的心思、她的心意,他都知道。
仿佛只是一个不留神,这么多年便过去了。
今时今日,她和陆至言已结为夫妻,她的的确确不再是什么小孩子。
从陆府回公主府的路上,谢清豫把自己心里的感受说给陆至言听。她说得认真且细致,却也琐碎,对方倒是一如既往听得耐心,不敷衍也不会不当一回事。
谢清豫感慨过一番之后,顺口问旁边的人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