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对于谢清豫而言,既出乎意料,又难以相信。
她下意识反问:“请求陛下赐婚?我?”
谢骁点头,眉头紧锁:“因是陛下已经回绝,昨夜便不曾告诉你。只是,我仍有些担心,南诏使者突然提出这一件事,恐怕另有所图,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若他们单单提出请求赐婚,不是会多么让人觉得蹊跷的事情,而偏偏点名要求娶她便意义不同。谢清豫忽而间想起那位三皇子……此事与他大约不无关系。
史书上有大晋与南诏数次通婚的记载,皇帝陛下的后宫中,亦曾有一位南诏的公主与几位南诏进献的美人。只是多年以前,那位南诏公主便病逝了。
此时此刻,哪怕心中惊愕万分,谢清豫勉强维持得住一份镇定。她低下头,想得片刻,抬眼问自己爹爹:“假使他们一再请求赐婚,是不是陛下便可能会……”
她想问陛下是否可能会答应这桩婚事,而这个答案却叫人觉得十分浅显,几乎略略一想即可知晓。哪怕谢骁没有肯定她的想法,谢清豫心里也已有数了。
谢骁看到女儿眸光黯淡,不无心痛,正欲说话,书房外匆匆响起管家的声音。管家恭谨禀报:“王爷,皇帝陛下派魏大总管特地来接郡主进宫,轿子已经停在王府外了。”
皇帝陛下今日要见她,会是为了什么事情,根本无须多想。谢清豫看一眼自己的父亲,谢骁神色凝重与她说:“既如此,你且先进宫,回来细说。”
谢清豫先回琳琅院换过一身衣服,才坐上虽魏公公前来的软轿,往皇城去。一路被领到勤政殿外,魏公公进去回禀过建和帝,之后出来又把她领进了殿内。
如今年过半百的建和帝,身体尚属康健,精气神也不错。谢清豫进去之后,规规矩矩与他行礼请安。建和帝当下免了她的礼,吩咐奉茶,继而便挥退左右宫人。
建和帝高坐上首,笑得和蔼与谢清豫说:“豫儿,坐。”
谢清豫先行谢过恩典,捡一张椅子坐下。
睿王与建和帝虽非一母同胞,但两兄弟的关系是无人质疑的。在建和帝年轻时,登位之际,睿王全力支持、替他扫平不少障碍。而这样一层因由,可以说使得数十年来,睿王府始终是于建和帝最亲近、最看重的存在。
亦因这般缘故,谢清豫打小进宫频繁,也得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许多赏赐。在她的满月之日,皇帝陛下便一道旨意将她封为郡主,封号是为静和,此二字寓意恬静安和,是对她有美好期许。
哪怕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小时候都极少得建和帝亲自指点,谢清豫却是被他教过写字与画画的存在。来自皇帝陛下独一份的荣宠,说她但凡愿意,能随意在长安城里横着走都不夸张。
正因如此,对于可能被送去和亲这件事,谢清豫才觉得更加不敢相信。但皇帝陛下昨夜切实拒绝了南诏的请求,话似乎又不可这么说……也许是他们想得严重,事情根本不会变得他们以为的那个样子呢?
建和帝慢慢喝一口茶,微笑问:“说起来,豫儿今年可是十八岁了?”
“是。”谢清豫勉力一笑,“陛下的记性真好。”
“记得你小时候一点点大,还不够朕的龙案高。”建和帝轻叹一气,“这么一转眼间,朕老了,豫儿也已经这般大,都是有人想要向朕求娶你为妻的年纪了。”
发生那种事,关系到她的终身,她知道也不足为奇。听到建和帝这样的话,谢清豫没有装傻充愣,也没有应话,只一双眼睛望向上首处的人。
建和帝却话锋一转:“豫儿如今可曾有心仪之人?”
总不能说陆至言,谢清豫摇头。
建和帝笑:“当年来求朕放陆家一马,又把陆至言领到睿王府,去年还带他去桐城见他的父亲陆衡。朕还以为,你约莫是对他起了些心思,竟不是?”
这些话不是推断她对陆至言究竟为何种想法,而是明明白白在告诉她,不论是过去抑或是如今,他都事事清楚。她愈没有办法说出口,自己喜欢的人是陆至言。
谢清豫故作几分羞赧道:“怎么会……只是陆大人曾救我性命……”
建和帝脸上笑又不笑的,看不出来相信不相信她的话。
几许沉默,建和帝睨她一眼,笑问谢清豫:“你何时见过南诏的三皇子?”
谢清豫面有疑问:“南诏国的三皇子……也来长安了吗?”
如果不是陆至言提及那个人的身份,她根本不知情,是以谢清豫没有表露自己晓得这些。她顿一顿,说:“不过这一阵子,在城中确实曾碰到过南诏国的人。”
谢清豫如实将在皇恩寺的那些,以及昨夜碰到那位三皇子的事禀明建和帝。但是隐去自己昨天晚上和陆至言在一起,其后知晓那位外族人身份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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