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见自己妹妹一脸欢喜,也笑:“大收获在哪儿呢?我怎么没有看见?”
谢清豫笑得神神秘秘:“不告诉你。”
见她不怎么想说,哪怕好奇,谢泽也没有追问到底。离吃饭还有些时间,谢清豫姑且回帐子里烤火休息。走到帐篷外,她回过头搜寻陆至言的身影。他似有所觉朝她看过来,两相对视,谢清豫冲他轻点一下头才走进去。
出发之前,谢清豫做好准备、打定主意要和陆至言摊牌。她那时没有心思想自己会得到好的回答,而是焦虑于其他的可能,一度以为他们会到此为止。
未曾想,想要从陆至言这里得到的答案真的得到了。谢清豫却不认为这是被上天眷顾和厚待,明明是彼此都未曾放弃,才能走到今天的这一步。
只是设想过他们之间的再多可能,谢清豫都没有想过会是陆至言今天告诉她的这个样子——在她将他放到心底的时候,他也有近乎相似的感受,没有办法忽视得了她的存在。
如果不是她把话说出来,陆至言是不是不准备这么早告诉她这些?陆家才刚刚得到平反,他才重新回到朝堂上没有多久的时间,而他之前受到睿王府庇护,外面知道这一件事的人不在少数……怎么看都确实不合时宜。
谢清豫抱着炉坐在小榻上,细细梳理他们的事,发觉到陆至言的难处。
如同她不希望陆至言出于感激之情而对她好,他必然不希望被认为是为报答而做出类似以身相许的事。倘使一切变成那个样子,无疑是对这份感情的一种亵渎。
得以真正确认陆至言的心意,谢清豫以为,凭着这一点,自己是等得起的。等一个彼此都认为合适的时,他们的感情总归会变得正大光明。若等不到那一天,只能说有缘无份,她唯一的奢求是能好聚好散,不要互相怨憎。
把这些想明白,谢清豫也平复了心情。她记起自己那个不知所踪的香囊,那时定是叫陆至言捡去了吧……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不过现在也没有必要拆穿。
就当是交换信物。
谢清豫擅自做主,单方面认定这么一件事。
他们在猎场一共待了十天的时间,和陆至言说过那些话之后,丢开内心纠结和谢清豫又能自然的和他搭话。毕竟当初在路上,类似的事她做得太多。
她向来知分寸,过火的事儿不会干,不至于叫人觉得他们过分亲密。何况他们见到对方时,通常有其他人在,不是谢泽也有别人,任谁都晓得收敛和矜持。
回到长安,谢清豫一日一日心情都很好。虽然依旧不能常常见到陆至言,但她开始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给他写信。有时候两天一封,有时候频繁一些,而次次都能收到他的回信。
十一月初陆续下过几场大雪,整座长安城银装素裹,浸染在寒冬的气氛之。琳琅院里,几名不怕冷小丫鬟正用积雪堆小人玩,而谢清豫坐在罗汉床上,怀里头搁着一个炉,正认认真真给陆至言写信。
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没有什么烦恼要对人倾诉,谢清豫给陆至言的信里,写的多是一些她身边发生的琐事,细细碎碎、絮絮叨叨,什么都说一说。
譬如自己嫂嫂肚子里的小娃娃会踢人,她把放上去试探过一回,惊得缩回,却有一种特别奇异的感觉。譬如自己吃到了特别好吃的羊肉火锅,把做法仔细写在信纸上,让陆至言也吩咐陆府的厨娘做来尝一尝。
今天谢清豫写给他的信里,亦无外乎是这样的内容。因为下要斟酌许久,她一封信写得很慢,时不时还停下来暖一暖、喝两口热茶,吃点儿东西。
一封信差不多要写好了的时候,谢清豫搁下,回头看一遍自己写的内容,没有什么问题,又蹙眉托腮琢磨起来最后再和陆至言说两句什么好。
春絮在旁边剥了个橘子,搁在小碟子里递到谢清豫面前:“小姐吃个橘子。”
谢清豫略点一点头,示意自己晓得了,人却没有动。
春絮不再多说,转而帮谢清豫把茶水添满。忽而外间一阵风动,脸颊泛红的夏果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扬声道:“小姐,陆小姐方才使人送来一份请帖。”
知道夏果这是在说陆云绣,谢清豫抬起头,伸将东西接过来。瞧见夏果脸上有些受冻的样子,谢清豫说:“你歇会儿吧,去烤烤火,喝口热茶,小心受寒,要是病了就不好过了。”
“哎。”夏果连声应道,“多谢小姐关心。”
她退出去,谢清豫打开请帖,粗粗扫一遍,又看了一遍才合上,不觉微笑。
陆云绣提过一次,说自己想开书院,这份请帖便与此有关。她的书院成了,特地邀请谢清豫过去参观,也是她们当初约定好的事。除此之外那天陆至言极有可能会露面,他们便能见到了。
冬狩之行结束回到长安,信写了不少,但谢清豫只见过陆至言一次。算起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了,可有陆云绣这份请帖,她要和他见面不会太远。
把请帖递给春絮让她小心收好,谢清豫略略思索,重新提,把今天给陆至言的这封信做一个最后的收尾。她在信里写——
“话说此处,令姐请帖恰至。
十一月十五日,望于书院得与君相见。
此心期期。”
信的末尾,谢清豫如往常般署下青青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