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了解、不清楚陆至言的事,都能心心念念他、心甘情愿等他,为他废寝忘食、坐卧不安,那么长安城里惦记陆至言的人又会有多少?她现在离他近一些,无非身份便利抢占先机。
近水楼台一定先得月吗?
他未必喜欢的。
那位老爷请陆至言到茶楼去说话,他竟然真的去了。那位小姐肯定也在场,他们会不会聊得很愉快?可又不认识,会有什么话好说?谢清豫胡思乱想,想到最后觉得生气,他明明和她都不怎么说话的,生气不过一瞬间,转眼泄气。
以前觉得他对别人话也少,便没有在意,难道其实只是因为不乐意和她说,才说得那样少?自己不停找他说话其实让他为难了吗?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表现得不乐意过……是因为不想让她难堪?
不应该先回客栈,应该跟着去茶楼等他才对,谢清豫后悔起来。也不知道陆至言和刘叔什么时候回客栈,会不会发生别的事?她要是不走,人还多点,对方轻易不敢乱来。
春絮和夏果眼瞧着谢清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面上掩不住的烦躁不安,哪怕猜测和陆公子有关系,总不好直接说。她们互相看一看,最后还是出声了。
春絮问:“小姐怎么了?”
夏果问:“小姐要不要坐下来喝口茶?”
谢清豫听到她们的声音一愣,仿佛才意识到房间里有其他人在。她看向夏果,继而去看一眼春絮,问:“绣球偏偏到这人手里,隔这么久还可以见面,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这样确实有缘分?”
还真是因为陆公子啊。
春絮和夏果在心里不约而同感慨一句,复齐齐摇头,异口同声:“不觉得呀!”
“我倒是觉得还挺有缘分的……”谢清豫狐疑的看看她们,想了一下,老神在在的说,“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也会觉得和这个人有缘。”
谢清豫话音方落,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春絮走过去开门,她也朝门口看过去,发现是刘叔和陆至言,一时咬唇,心虚移开眼,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被听见。
刘叔和陆至言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刘叔说:“没有特别的事,只是和小姐说一声,我们回客栈了。”
谢清豫状似矜持颔首:“嗯,回来了就早点儿休息吧。”
刘叔应声告退,然而旁边的人脚下不动。
陆至言一双眼睛看着谢清豫,微微皱眉,似乎有话要说。谢清豫一眼之下便收回视线,咬着唇低下头,一颗心因为他眼神中流露的温柔而开始乱跳。
夏果在这时忽然出声:“春絮,你有没有和小二说送热水上来?”
春絮懵了一下:“没有说吗?”
“我怎么记得你没有?”夏果一面说着,一面拉住春絮的手臂,有些强行的带她往房间外面走,“小姐还没梳洗呢,你怎么能把这事忘了?快陪我一块儿去。”
两个丫鬟走到门口时,陆至言侧过身子与她们让路。等到夏果和春絮身影消失在房间门口,刘叔同样不见踪影。谢清豫抬了一下眼,又飞快垂下眼,继而背过身不去看陆至言。
人家都没出声说自己有话要说,一个一个跑得那么快……虽然陆至言的样子的确很像是想单独和她说一点什么,但谢清豫仍旧有一种被出卖的错觉。
“算不得缘分。”半晌,陆至言低声开口。
谢清豫身子一僵,为自己的话被他听见了而感觉到羞耻,禁不住脸颊发烫。
她绞尽脑汁也只能尴尬接一句:“是吗?”
话一出口,谢清豫自己先在心里抓狂一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陆至言沉默片刻,又说:“既无意,总该说清楚。”
一句话钻进耳朵,谢清豫有咬舌自尽的冲动,她到底怎么把人逼到这个份上的?
深吸一气,她转过身,对上陆至言的眼睛,努力语气平静、淡定说:“你的事,你自己处理就好,不用特地告诉我。”嘴上这样说,一张脸却早就已经红透了。
“嗯……”陆至言答应一声,谢清豫垂下眼,却很快听见一句,“只是怕,有的人夜里会睡不好。”突如其来的话,令她两眼发直、傻愣愣盯着地面,待抬头,房门口哪还有陆至言的身影?
谢清豫摸一摸自己发烫的脸,不服气:“谁夜里睡不好了……”她小声嘀咕着,春絮和夏果走进来,都好奇看一看她,仿佛看什么稀罕的东西。
“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身体不舒服吗?”春絮担忧问。谢清豫闻言,慌慌的跑到铜镜前面一瞧,才知道自己这样的不争气,禁不住双手捂住脸,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