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延一边喝酒,一边躲在帷帐后头看她抓狂,想起幼时她最喜用针扎自己脚底,他还不能跟先皇告状,那个时候的皇后娘娘在他眼里是最可怕的人,简直比先皇还要可怕,可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年过半百的恶毒妇人而已。
皇后不小心绊了一脚,差点摔倒,徐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捂住嘴。可为时已晚,皇后已经听到他对自己的嘲笑,怒气冲冲的朝他走来。
徐延迷茫的看她一眼,本能的往后躲,可身后是墙,根本无路可逃。徐延仿佛回到了无助的幼时,看着皇后一步步逼近,情急之下猛地捶墙,却听到一声木板破碎的声音,同时帷帐被猛地拉开。
徐延忙回头,看到皇后脸上的皱纹后清醒了些,咳了一声冷淡道:“做什么?”
“我刚才那些话你没听到?”皇后冷着脸看他。
徐延嗤笑一声,随意的坐到地上,仰仗头看皇后:“好像听到了些,可是明礼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明礼?”皇后不屑的看他一眼,“你叫得可真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
徐延头疼的捏捏鼻梁,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皇后的脸,眼前的一切却打着圈的泛花:“没事的话能不能先出去,本王不是说了谁都不见吗?”
皇后恼怒的哼了一声,正要与他理论,却扫到墙上那道明显的裂缝,她皱着眉头上前,发现那道裂缝旁边有一道不明显的纹络,她当即顺着纹络去动,一块墙砖轻易的被取了下来,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盒。
“做什么呢?”徐延眯着眼睛含糊问道,隐隐看到她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在手上。
皇后手一抖,将木盒收进袖中,借着宽大的袖子遮住盒子,冷静道:“没什么,我且问你,傅明礼如此威胁我,可是你指使的?”
“是我又如何?”徐延嗤笑一声,不耐烦的闭着眼睛,“你儿子造反害得先皇急怒攻心而死,我不伤你性命,还给你做太后的权力,你不但不感激,还要与我母亲争东宫之位,不觉得可笑吗?”
皇后此刻心里惦记着手里的东西,听到他如此大不敬的话也没多在意,只是冷哼一声道:“我告诉你,我儿虽然现在没了,可我陆家子孙还在,根基还在,你最好不要太过分,否则逼急了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待如何?扶持比我小上十多岁的那几个小皇子?”徐延轻蔑的扫她一眼,“若你能做得到,早就做了,又怎么会留下我?”
皇后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地上烂泥一般的徐延很是不屑:“你不过是沾了傅明礼的光,他在朝中苦心钻营这么多年的成果,最后全都给了你,若非他站在这里,你以为你能登得上这皇位?”
徐延此刻最不愿意听到的便是傅明礼的名字,闻言冷笑一声:“是啊,我沾了他的光,徐舟就是想沾,可也轮不到他,最后赢了的,还是我。”
皇后丧子不久,最是厌恶旁人提到徐舟,听到他的话后气得转身就走,留徐延一人在书房。
她一出门便上了轿子,等离御书房稍微远一些,就催促抬轿的人快些回去。等火急火燎的回了宫,就叫所有人都出去守着,自己一人待在屋里将盒子取了出来。
盒子上有繁复的锁,皇后用宫内的钥匙试了几次都没能将锁解开,最后咬了咬牙,直接摔到了地上。
盒子应声而碎,露出里面两张圣旨。皇后的心立刻狂跳起来,她本以为放得这么谨慎的东西会是徐延的秘密,却没想到会有这样两张东西。
这里面写了什么?
皇后颤抖着坐到地上,死死的盯着那两张圣旨,没有一丝母仪天下的样子。半晌,她拿起其中一张,仔细的举到眼前,当看清楚上面的字后,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这竟是传位徐舟的诏书。
皇后整个人都在颤栗,半晌才死死的捂住嘴,没让自己哭出声来,此刻的她十分为自己的儿子不值,若是没有造反,是不是现在该继承大统的人是她的儿子?
她闷声哭了许久,像一匹绝望的母狼,眼泪中带着强烈的恨意,比起徐延,她更恨的人是傅明礼。
徐舟造反当日是傅明礼的人带来了援兵,若没有傅明礼,即使皇帝不传位给她的儿子,徐舟现在也该在那个高位上坐着。
傅明礼,都是傅明礼!不仅害得徐舟命都没了,还让她陆家人不得安稳,甚至想图谋她的东宫太后之位!
皇后恨毒了他,只想剜他的肉喝他的血,要他永世不得超生!然而大势已去,此时的她根本没办法和傅明礼抗衡。
她俯在地上痛哭许久,发泄够了才想起还有一张圣旨,忙伸手去拿,木刺化伤了她的手,她也浑然不觉,当她看到这张圣旨上的字内容后更是震惊。
这竟然也是一张遗诏,而上面的内容是传位徐延,只是和徐舟那张不同的是,这张圣旨的背后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若是徐舟继位就赐死陆金堂,若是徐延继位就赐死傅明礼。
皇后的眼泪猛地止住,愣了半天后将两张圣旨摆在一起,盯着看了许久才冷笑一声,又立刻收住了笑容。
“先皇、先皇!你可真会算计啊!”皇后紧紧的将两张圣旨攥在一起,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稍微将自己整理一下后把心腹叫了进来,把传位徐延那张交给他,“你把这东西连夜送去给老王爷,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是!”
皇后看着心腹飞速离开,终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先帝,你总算做了点好事……”